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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曾,一個人捍衛一個時代!

陳師曾,(1876年—1923年),名衡恪,字師曾,號朽者、朽道人、槐堂等,江西義寧(修水)人。活躍於民國時期北京畫壇。一生精於書畫篆刻,又鑽研理論,著有《中國繪畫史》《文人畫之價值》等。

1902年3月的一天,上海吳淞碼頭邊,天色蒼茫,大海波瀾壯闊。一艘赴日本的輪船上滿載乘客,其中有對兄弟,哥哥二十六七的樣子,弟弟還是個十多歲的少年。此行,他們都是去留學。

多年後,弟弟成了一位國學大師,其名「陳寅恪」三字,至今有著赫赫威名。哥哥陳師曾,反倒湮沒在歷史的光影里,知者寥寥。

其實陳師曾的才華,絲毫不遜於其弟。他是最早以現代眼光捍衛傳統文人畫的中國人,最早寫出《中國繪畫史》。他的號是「朽者」,但其思想、藝術,無論是在他的時代,還是在當下這個時代,都有新意。不久前,中國美術館舉辦了「朽者不朽——紀念陳師曾誕辰140周年特展」,從藝術、交遊等多個方面,重現這位畫壇大家的風采。

是世家子弟,也是留洋青年

和弟弟陳寅恪一樣,陳師曾一生的傳奇,最初都始於他們那個傳奇的家族。

陳師曾的祖父陳寶箴,是具有變法思想的湖南巡撫;父親陳三立,有「中國最後一位傳統詩人」之譽。陳寶箴在湖南任上時,陳三立曾協助父親推行新政,一起創辦時務學堂、湘報館、南學會等。

作為世家大族,陳家的家訓是「以詩書立門戶,以孝悌為根本」,培養孩子自然不會馬虎。陳師曾6 歲學文, 10歲學畫,18歲時就與祖父、父親及一些晚清名儒合作繪畫了。

戊戌變法失敗後,陳寶箴與陳三立一同被革職。陳寶箴不久去世,陳三立也心灰意冷,自號「神州袖手人」,過起了隱退生活,同時把兒子陳師曾、陳寅恪送去日本留學。

那時的日本,明治維新已經完成。國內既有像福澤諭吉這樣的思想家,堅定不移地傳播西方文明,認為日本應該「脫亞入歐」;也有像岡倉天心這樣的「異見者」,認為「現在正是東方的精神觀念深入西方的時候」。中西文化交融、碰撞,也影響著每個人做出不同的選擇。

陳師曾並不排斥西學。「在日期間,他學習了油畫和水彩畫,在書畫詩詞篆刻方面都有長足提升。他還認識了李叔同,一起談論國是。當時,正值日俄戰爭在中國東北地區進行,年輕的陳師曾多次修書回國力陳戰爭的真相。好友李叔同後來則一度成為陳師曾藝術的推廣者——回國後,李叔同供職於上海的《太平洋畫報》,多次刊載陳師曾的畫作及照片等,使美術界對他有了初步認識。」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館員、中國美術協會理論委員會委員朱萬章告訴《環球人物》記者。

是藝術家,也是慧眼伯樂

1909年,陳師曾回國。先在江西、江蘇等地當教員,後來受教育部之聘,到北京工作。當時的中國美術界三足鼎立:以吳昌碩為首的海派、以高劍父為首的嶺南畫派,再就是京派。

在北京,陳師曾交遊廣泛,甚至被後人稱為「畫壇盟主」。「他與魯迅、吳昌碩、李叔同、蘇曼殊、黃賓虹、蔡元培、劉海粟等人保持密切的關係,還在北京大學畫學研究會、北平美術專門學校等處執教,在美術教育方面居功至偉。此外,其藝術品及其畫學理論在畫壇的影響力也是一個主要方面,當時的主流媒體如《湖社月刊》《東方雜誌》等,都經常會刊登他的畫作與理論文章。」朱萬章認為,「可以說,那時的陳師曾佔據了北京美術圈的話語權。」

慧眼發現齊白石,是陳師曾被談論最多的藝壇佳話。1917年秋,齊白石避亂於北京,靠賣畫、篆刻為生。有一天,陳師曾在琉璃廠南紙鋪見到齊白石的印章,大為激賞,打聽一番後,專門到齊白石所住的法源寺拜訪。兩人一見如故。「北京畫院藏有一件齊白石作於1917年的 《梅花軸》,上有陳師曾題詩,最後兩句詩是『酒後嘗為盡情語,何須趨步尹和翁』。是在勸齊白石不要亦步亦趨學時人。齊白石聽從了陳師曾的建議,改變了畫法。」朱萬章介紹道。

據齊白石自己回憶,認識陳師曾之前,「我的潤格,一個扇面定價是銀幣兩元,比同時一般畫家的價碼便宜一半,尚且很少人來問津,生涯落寞得很」。認識陳師曾之後,一方面,他的畫法開始改變;另一方面,陳師曾也成了他的宣傳者和推介者。當時組織的雅集,陳師曾會邀齊白石一起參與。1922年,陳師曾被邀請參加在東京舉辦的「中日聯合繪畫展覽會」,他將齊白石的畫作與吳昌碩、陳半丁、凌文淵等的一起帶去,並且將齊白石的畫價定到高達每幅百金。

「這次展覽引起很大的轟動,齊白石的畫作全部售空,法國人還選了陳師曾與齊白石的畫參加巴黎藝術展覽會;日本人則把二人的作品和藝術生活拍攝成一部電影,並在東京藝術院放映。」朱萬章說,經過了這次展覽,齊白石的名氣漸長,來京求齊白石畫作的外國人日漸增多,他的賣畫生涯,一天比一天興盛起來。

齊白石曾感慨:「此次到京,得交師曾做朋友,是我一生可紀念之事。」後來還寫過一首詩:「君我兩個人,結交重相畏。胸中俱能事,不以皮毛貴。牛鬼與蛇神,常從腕底會。君無我不進,我無君則退。我言君自知,九原毋相昧。」

是時代的先行者,也是傳統的捍衛者

陳師曾自稱其藝「生平所能,畫為上,而蘭竹為尤,刻印次之,詩詞又次之」。在朱萬章看來,「最能代表其藝術水平和特色的是人物畫,尤其是《北京風俗圖》和《讀畫圖》。前者將北京市井民俗與政治背景、文化生態融入畫中,集藝術性、文獻性與紀實性於一體,是那個年代北京城市風貌的縮影,在20世紀人物畫中佔據著重要地位;後者既是寫實,也是寫意,開創了中國畫創作的先河。正是因為這些獨具特色的人物畫,陳師曾完全可以作為20世紀中國畫壇的先行者而載入史冊。」

先行之處不止於此。漫畫家豐子愷先生曾說:「我小時候看到 《太平洋畫報》 上發表陳師曾的小幅簡筆畫 《落日放船好》《獨樹老夫家》等,寥寥數筆,餘趣無窮,給我很深的印象。我認為這真是中國漫畫的始源。不過,那時候不用漫畫的名稱,所以世人不知師曾漫畫而只知子愷漫畫。」

百年之後,陳師曾更大的價值,以及他格外令人感動之處在於,和當時那些轟轟烈烈從事西式美術教育的風雲人物,如劉海粟、 林風眠、徐悲鴻等相比,陳師曾選擇了一條方向相反、更為艱難的道路。

近代以來西學東漸,中西文化的碰撞中,「西風」壓倒「東風」是20世紀的主流。康有為曾斷言傳統文人寫意畫是中國畫學衰敗至極的罪魁禍首;陳獨秀也疾呼若想把中國畫改良,首先要革「王畫」的命。別說畫壇這一滴水,甚至整個學術海洋,都是西學派在佔據天下。而陳師曾卻駁斥「民族虛無論」,提倡在崇拜西洋的潮流中被冷遇的傳統美術,主張以本國之畫為主體,適當地融會西法,為傳統文人畫注入生機。

1921年,陳師曾發表 《文人畫之價值》一文;次年,又出版了《文人畫之研究》一書,堅持文人畫的立場。他認為 「 文人畫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學問;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蓋藝術之為物,以人感人,以精神相應者也。有此感想,有此精神,然後能感人而能自感也」。

陳師曾有如此灼見,在當世實屬難得的人才,但長久以來,卻淡出了人們的視野,被人所忽視,原因在朱萬章看來可以歸結為兩點:「一是1949年以來,美術創作提倡的是關注民生、關注現實的主旋律精神,陳師曾書畫屬於獨抒性靈、個性較強,側重文人筆情墨趣,這和整個潮流不相適應,故長期以來,在主流美術界得不到重視;二是天不假年,陳師曾作品數量有限,傳承的弟子也有限,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影響力。」

陳師曾去世時,還未過半百之年。據他的弟子江南蘋回憶,在北京時,陳師曾居住在庫資衚衕,那是個幽靜的四合院,院內槐樹參天,故名曰「槐堂」。陳師曾的書房在西廂房,牆上掛著很多古今名畫,書櫥里琳琅滿目,傢具陳設清雅古樸,有一張大的畫桌,筆筒里有各種各樣的書畫用筆。他的教學方法是邊畫邊教,教育學生在畫時先要有設想,然後落墨。

1923年,陳師曾為奔母喪回南京,不幸染病去世,早早走完一生。而民國畫壇,從此也黯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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