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教貫通之路如何越走越寬

從中職學校畢業意味著只能走向社會參加工作嗎？十幾年前，這在上海來看答案是肯定的，能夠升學深造的畢業生很少。但在如今，情況發生了根本改變，每年能夠升入高職或本科院校繼續學習的中職畢業生佔比已至60%左右。

近十年來，上海探索中職、高職、本科之間的人才貫通培養，構建職業教育發展的「立交橋」。貫通培養對上海教育發展意味著什麼？面對實施中存在的一些困境，職教貫通之路如何越走越寬？記者對此展開調查探訪。

打破「職業教育是低層次教育」偏見

說起中職生畢業後的出路，上海市西南工程學校校長李卉告訴記者：「以前社會上存在一種偏見，即『考不上高中才去上中職，職業教育是一種低層次教育』。」

2010年，上海啟動中高職貫通試點，中職與高職原本「3年+3年」的分段式培養，變為5年貫通培養，為中職學生開啟了學歷上升的第一趟「直通車」。

2014年，上海選擇3所中職校和2所本科院校啟動「中職—應用本科」貫通培養試點，入讀時為中職生，3年後轉段，進入大學再讀4年，學業合格後拿到本科文憑。

據統計，近十年來，上海設置165個中高職貫通專業點，共86個專業，涉及中職學校53所，高職院校29所，中本貫通也已拓展至29個專業。2018年，中高貫通招生約6100名，占當年中職招生總數的20%，中本貫通招生占當年中職招生總數的5%。

也就是說，總共有大約四分之一的中職學生，入學時就已基本確定可升入更高層次的學校就讀。上海市教委職教處處長趙寧認為，貫通培養有利於扭轉學生和家長心目中「職業教育低於普通教育」的偏見，能夠促進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為職業教育類型化提供支撐。

據了解，學生對中高職貫通、中本貫通報名非常踴躍，如2018年中本貫通報名錄取比達到7比1，錄取考生達到區級、市級實驗性示範性高中分數線的不在少數。

對中職學校來說，一個明顯的感受是生源質量顯著提高。李卉表示，在貫通格局下，一批基礎好、肯用功的初中畢業生來到中職學校，帶動起好的學習風氣，讓中職學校倍感揚眉吐氣。

上海以地方法規的形式賦予貫通培養以應有地位。今年3月1日起實施的《上海市職業教育條例》明確規定，「本市建立健全中等、專科、本科、研究生等不同層次職業學校教育銜接貫通培養制度」，為職業教育發展指明了方向。

以職教貫通增進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內涵

在上海市教委副主任毛麗娟看來，歷經十年探索，職業教育人才貫通培養體現出兩方面意義：一是著眼於滿足人的終身發展，為職教學生提供深造與上升的途徑，促進教育公平，體現以人為本的理念；二是增進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的內涵，服務於上海城市發展，強化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發展現實需求之間的匹配度。

「一部分專業需要長周期的教學與實踐熏染，增進操作技能，建立職業認同感。貫通培養與以往分段式培養相比，體現出特別的優勢。」趙寧說。

上海電力大學教務處副處長丁家峰說，一部分學電力的大學生畢業後不願意去污水處理廠、垃圾焚燒發電廠工作，職業黏度差，「中職學生很早就接觸這些領域，專業思想鞏固，經過本科階段的學習和提升，有望成為這些單位的新生力量」。

從高職院校反饋的信息看，中職升上來的學生參加技能大賽等活動更加踴躍，得獎也更多。中職階段的技能訓練成為一種重要的儲備，就業後發揮出顯著作用。

上海的高職院校同中職學校「聯姻」的很多，很多中職學校的實訓條件和技能培養強度超過高職，貫通之後可以實現優質教育資源共享，優勢互補。

本科高校也從中本貫通中享受到人才培養的紅利。上海第二工業大學機械工程中本貫通專業負責人李寧介紹，「貫通班」學生在專業技能培養方面更具優勢，他們在中職階段大多已取得銑工（數控銑工）職業資格中級證書，到大三有望取得高級證書，就業更具優勢，而通過高考升入大學的同專業學生一般只能取得中級證書。

以新舉措、新機制走出職教貫通新路

貫通培養在得到認可和好評的同時，記者從部分高校也了解到，當前職教貫通培養實踐中，特別是在中本貫通培養的推進實施中，還存在認知錯位、師資錯位、應試錯位、生源差距問題、高校動力不足等狀況，做法有待完善。上海市教委相關負責人表示，將以新舉措、新機制走出職教貫通新路。

「中職—應用本科」中的本科高校是在辦職業教育嗎？本科層次的職業教育和應用型本科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一所高校的教務處負責人說：「我們學校1984年就已招收本科生，讓我們回到職業教育的定位，老師們一定不會答應。」此負責人表示，願意承擔為地方培養技能型人才的任務，但中本貫通只是學校工作的一小部分，所以不能算作職業教育院校。

趙寧表示，貫通培養本身就是改革探索的產物，對於其推進實施過程中存在的這樣那樣的不足，也必須通過進一步深化改革探索加以解決。

針對貫通中的培養質量問題，上海市教委有意識地推動從規模擴張向內涵提升轉變，開展貫通培養質量標準建設。目前已立項開發23門中高職貫通、中本貫通專業課程標準，建設42個貫通高水平專業，今年還將啟動中高職貫通的數學、外語公共基礎課的課程標準建設。

對於部分本科高校對中本貫通動力不足的問題，上海市教委正在醞釀改革完善經費投入機制，力求激發參與各方的積極性，促進各方面資源充分整合利用。

此外，上海還將推出兩項新舉措，拓寬職教貫通之路。一是探索建設職業教育「五年一貫制」學校，實現貫通培養由兩個學校主體實施走向單一主體實施，今年秋季即將招生。二是在時機合適時試點「應用本科—專業學位碩士研究生」的本碩貫通，讓職業教育作為一種類型繼續向前拓展，為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的成長發展開闢更加多元通暢的道路。

《中國教育報》2019年07月03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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