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歐盟提名兩位女性擔任最高領導層崗位，為什麼是她們？

5月歐洲議會選舉落幕之後，歐洲新領導班子始終難產。歷時一個多月的「馬拉松」磋商終於在最近幾天完成衝刺。

經過3天艱巨談判，當地時間7月2日，歐盟亮出一個大膽創新的方案：最高領導層兩個關鍵職位將由女性出任，這在歐盟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完美的性別平衡」

根據歐洲理事會的決定，將提名德國國防部長烏爾蘇拉·馮德萊恩擔任下屆歐盟委員會主席，提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拉加德擔任下任歐洲中央銀行行長。

歐委會主席和歐洲央行行長隸屬歐盟五大關鍵領導職位，位高權重。

前者相當於歐盟「政府首腦」，也被稱為歐盟「總理」，主要負責提出新的歐盟法律、執行歐盟規則和處理貿易協議。後者掌管歐盟的「錢袋子」，負責歐元和歐元區的貨幣政策。

其他三大職位分別是歐洲理事會主席（通常被稱為歐盟「總統」）、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相當於歐盟「外長」）和歐洲議會議長。

在歐盟公布的人選名單中，比利時首相米歇爾將接替圖斯克擔任歐洲理事會主席。西班牙外交大臣博雷利則被提名擔任歐盟「外長」。

現在，僅剩歐洲議長人選還是謎。有傳言稱，曾雙雙被提名出任歐委會主席的現任歐委會第一副主席、荷蘭人蒂默曼斯和德國籍議員曼弗雷德·韋伯可能會獲得議長提名，並在接下來的兩屆歐洲議會中各出任一屆議長。

對於領導層人選的最新安排，即將離任的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感到很滿意。他說，這是「完美的性別平衡」，

「畢竟，歐洲是位女性」。「歐洲」（Europe）一詞源於希臘神話中的一位公主「歐羅巴」。

她是未來歐盟「總理」？

在最新出爐的名單中，兩位被歐洲理事會相中的女性無疑最亮眼。

先來認識一下可能會成為未來歐盟「總理」的馮德萊恩。

瀟洒的髮型、迷人的笑容，展現在公眾面前的馮德萊恩，總是給人完美、幹練的印象。

而她一連串「花式」身份更是讓人目眩：德國首位女防長、婦科醫生、7個孩子的超級媽媽……

馮德萊恩被提名為歐委會主席或許冥冥中早有前因。

雖然是德國人，但馮德萊恩出生在布魯塞爾——歐盟「首都」，是任職歐盟委員會的一名德國官員的女兒。在布魯塞爾，她度過了人生最初的12年，13歲時才舉家遷往德國。

先在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學習經濟學，後在漢諾威攻讀醫學，馮德萊恩後來成為一名婦科醫生。進入政界已過不惑之年。

口齒伶俐，顏值在線，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和法語，這些優勢為馮德萊恩的仕途鋪就一條青雲之路。從勞工和家庭事務部部長到德國首位女防長，只用了不到10年的時間。

儘管防長生涯遠非完美，也曾曝出一些醜聞和德國軍隊內部缺陷，她曾被批做得「太少、太遲」，但是，馮德萊恩的表現還是超出外界預期，在這個通常由男性主導的職位上堅挺6年，沒有成為「短命防長」已是奇蹟，而且女防長的身份也為她在國內提升了人氣。

在被提拔成為女防長時，外界還一度猜測，她可能是德國總理默克爾的接班人。長期以來，馮德萊恩是默克爾的親密盟友，她一直是默克爾領導的基督教民主聯盟的成員。

馮德萊恩的政治立場和政策主張比較合歐盟的胃口。她給自己貼的標籤是「堅定的歐洲人」，是堅定的歐洲一體化主義者，支持歐盟內部加強軍事合作，打造一支「歐洲軍」。在國際舞台上，她主張外交和多邊主義。此外，她也是英國「脫歐」的批評者，諷刺「脫歐」是「空洞承諾的破滅」。

金融界「搖滾明星」

比起馮德萊恩，被提名為歐洲央行行長的IMF總裁拉加德可能更具世界知名度。

自2011年出任IMF掌門以來，拉加德一直活躍在國際舞台上，8年來與危機廝磨，扮演「救火隊長」角色：在歐債危機肆虐時接管IMF，負責監督幾個歐洲國家數十億歐元的救助金；主持IMF規模最大的紓困行動，為阿根廷提供570億美元的援助，此舉被認為阻止了新興市場的動蕩。

「她被譽為國際金融界的『搖滾明星』，領導IMF度過全球金融危機的餘波，為此廣受稱讚。」英國廣播公司（BBC）如此評價拉加德。與此同時，在她的帶領下，被前總裁卡恩性醜聞傷害的IMF的形象和信譽也得以重建。

出生於巴黎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在法國讀完中學後，就獲得獎學金去美國馬里蘭州一所著名的女子學校就讀。「世界從那時向我敞開了大門」，拉加德曾這樣形容少小離家留學海外的經歷。

第一份實習工作起點很高，1974年進入美國國會實習。回國後，拉加德在1981年從巴黎法學院畢業，接著就成為美國貝克和麥肯齊律師事務所巴黎辦事處的一名律師。

此後，在拉加德的職業生涯中，「首位女性」的標籤始終相隨，一路打破男權「天花板」：貝克和麥肯齊律師事務所執行委員會首位女主席、法國首位女財長（也是G7成員國中首位擔任這一職務的女性）、IMF首位女總裁。如果這次提名獲得批准，她又將成為歐洲央行首位女行長。

一連串「首位」的頭銜讓拉加德一直位列全球十大最具影響力女性之列。

據美國《新聞周刊》報道，與她共事的人說，拉加德最傑出的技能是傾聽和評估形勢，組建一個強有力的團隊，在困境下取得儘可能好的結果。與此同時，遇事冷靜、處變不驚也是拉加德為人稱道的優點。

對於歐洲央行行長這一職位，拉加德去年連說五個「不」，否認了自己有興趣出任。如今，機遇當前，她改口道，新角色是一項「榮譽」。躍躍欲試的心情溢於言表。她還表示，將在提名期間暫時放棄作為IMF總裁的職責。

不過，BBC認為，即便完成從IMF總裁到歐洲央行行長角色的轉變，對拉加德而言，未來還是存在不少挑戰。歐元區需要與低通脹作鬥爭，恢復歐元區經濟的活力可能需要更多的創新。

無奈的調和

有評論認為，把兩位女性推到前台，與其說是歐盟的一個劃時代創舉，即在政治天平上向女性傾斜，尋求性別平衡，還不如說是歐盟內部就新領導層人選莫衷一是、分歧嚴重的一種無奈調和。

這在馮德萊恩的提名上表現得最明顯。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分析稱，這一提名是「典型的歐洲結果」，是經過幾天相互妥協後，艱苦達成的「共識」。挑選保守派馮德萊恩是為了安撫匈牙利強硬派領導人維克托·歐爾班。

圍繞歐委會主席一職，原先設計的劇本是，德國總理默克爾支持中右翼的歐洲人民黨推舉德國籍議員韋伯出任歐委會主席。

在5月的歐洲議會選舉中，歐洲人民黨獲得最多席位，成為議會第一大黨團，按照「領銜候選人」慣例，應由韋伯出任歐委會主席。

但是，代表中間派的法國總統馬克龍對此表示反對。他認為，歐洲人民黨儘管佔據多數優勢，但在「霸佔」歐委會15年後理應分享權力。

分歧難解之下，德、法、西、荷四國上周在日本大阪G20峰會期間達成所謂「壽司協議」：由歐洲議會第二大黨團、中左翼的社會黨與民主党進步聯盟推選的蒂默曼斯任歐委會主席，韋伯任歐洲議會議長，再提名一名來自中東歐國家的女性政治家擔任歐洲理事會主席，並將歐盟「外長」「劃歸」歐洲人民黨黨團。

誰料，這一安排又炸開了鍋。

歐洲人民黨黨團不願將歐委會主席一職拱手相讓，匈牙利、波蘭、捷克、斯洛伐克等中東歐國家堅決反對蒂默曼斯出任歐委會主席，認為他對新歐洲「抱有偏見」——蒂默曼斯曾參與歐盟針對波蘭和匈牙利兩國政府的法治調查，如果當選會進一步加劇新老歐洲之間的緊張關係。而南歐國家義大利對此也表示不滿。

結果，「壽司協議」不得不被推倒重來。法德等國又推出如今的第二套方案，總算過關。

分析人士認為，提名馮德萊恩既照顧了歐洲人民黨黨團的「面子」，又顧及了默克爾的「里子」，同時馮德萊恩作為歐盟機構「素人」也打消了中東歐國家的疑慮，還兼顧了性別平衡。所以是一個能被廣泛接受的人選。

正如「歐洲動態」網站的評論，馮德萊恩是一名折中人選。「在歐盟舞台上，她是一名不具爭議的政治人物；在德國之外，她也是一位鮮為人知的安靜戰術家。」

而馬克龍主推的米歇爾和拉加德，既在德法之間取得平衡，又響應了歐洲自由民主聯盟的訴求；提名博雷利則照顧到南北歐方向上的平衡，同時反映了英國「脫歐」程序啟動後西班牙在歐盟內部地位的提升。

「米歇爾先生是一個體面的交易掮客（在比利時混亂的政治中，必須是）。拉加德女士是一個有能力的溝通者，對歐元區有過一些明智表態，避免了德國同行在意識形態上的強硬。」英國《經濟學人》評論道，總體來說，這個方案不完美，但也不可怕。對馬克龍而言，尤其是一場勝利，他既扼殺了自己厭惡的「領銜候選人」體系，同時又贏得歐委會和歐洲央行的好感。

一切還存變數

但是，塵埃尚未落定。

馮德萊恩的提名還需得到歐洲議會批准。據「政客」新聞網報道，目前在歐洲議會內部，議員們對馮德萊恩的提名褒貶不一，有人支持，有人搖頭。甚至有人認為，提名馮德萊恩是一場幕後交易。

「為了取悅德國、法國和西班牙領導人，他們與候選人達成幕後協議，這不是向歐洲選民承諾的改變。歐洲議會不應該通過。」綠黨黨團的「領銜候選人」之一巴斯·埃克豪特在推特上寫道。

根據規定，如果馮德萊恩的提名資格得不到議會支持，則需要在「一個月內」提名另一名候選人。一名議會發言人說，批准程序將在「7月15日的那一周」進行。

「她可能會闖關成功，但是，如今歐洲政治四分五裂，前景難測。如果她被拒絕，整個方案就會分崩離析。」《經濟學人》不無擔憂地說。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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