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當人類和機器人的矛盾高度激化

相信很多人童年時代都在動漫頻道看過一部關於機器人和人類鬥爭的黑色動畫電影，有的人記得情節不記得片名，有的人看過片段掠影卻沒有看得完整，有的人知道它叫《大都會》，但不知道它的原作是手塚治虫，比如我這個小學時代把《阿童木》看過不下十遍的人。

《大都會》的大背景是機器人與人類並存的時代，機器人和人類的矛盾高度激化。機器人被權威者當成武器和工具，代替人類高效率完成高難度工作，如偵查案情、緊急救火以及清掃垃圾；而底層人又將機器人視為敵人，認為機器人搶了他們的工作，使他們無法上學沒有工作不能養家。

而那些尚且留有飯碗的人們私下裡無限悲傷：這個世界基本已經不需要人類了。

權威者用之即拋、毫不在意，底層人極度不滿、企圖革命。

這樣的境遇下，沒有情感的機器人依舊守著秩序，按部就班完成系統程序布置的任務。然而作為權威者並對機器人極不友好的瑞德公爵犯了個天大的錯誤：命令日本在逃犯羅頓博士製造了超人類蒂瑪，並憧憬蒂瑪能夠重建整個世界。

我們所處的世界並未如此發達，但體外化機器的發展卻健步如飛。2016年AlphaGo與李世石的圍棋大戰，AlphaGo以4:1勝出。2017年世界第一的圍棋選手柯傑對戰人工智慧AlphaGo，AlphaGo以3:0勝出。2019年1月25日凌晨，谷歌人工智慧系統AlphaStar在《星際爭霸2》中打敗了職業電競選手，僅用了5分36秒。

人工智慧的成績讓我們在欣喜之餘不禁暗自發毛：機器人代替的工種越來越多，人類真的還能夠被需要嗎？

當機器人足夠承擔一切簡單職能，甚至能夠思想提出創意，人類又將如何自處？

肉體凡胎畢竟能力有限，若是當權者如瑞德公爵一般為私情所困，為了復活女兒而製造超人類，並犯了天下父母都會犯的通病——把一切最好的都給兒女，讓超人類統治世界，人類又將何去何從？

人類與機器人的區別在於情感。

人類會輕易失去理智，產生不滿、不識騙局、引發暴動，而正是情感，使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顯得無比可貴，也讓人有了難以放下的信念和執著。

如片中最大反派洛克出於對養父瑞德公爵無與倫比的敬重，擔心養父走彎路，而炸毀羅頓博士的實驗室，追擊甚至綁架蒂瑪，因襲擊蒂瑪中彈，卻為保護養父而爆炸身亡。他是擁護男女主之人本該憎惡的對象，看到最後卻令人哀嘆，他只是深愛父親的帥氣小男孩。洛克是本片中我最喜歡的角色。

還好瑞德公爵在最後一秒明白洛克的愛，卻為時已晚難享天倫，又有何用。而瑞德公爵的死穴在於早早夭折的女兒，父母之愛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看不清自身行為的荒謬。

人類的情感就是這樣難以言說的物質。有時它能夠讓人耳聰目明，捨身相報；有時它又令人蒙蔽雙眼，行為荒誕。

然而哲學告訴我們，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就是因為情感的存在，人間才足夠有趣，才有那麼多你我之間的猜猜猜，才有社會關係的孰輕孰重禮尚往來。

人活一輩子並非只有工作，還有生活。然而機器人並非如此，機器人被造出來就是要提高社會勞動效率，降低單位商品價值的。他們為了工作而生，自然沒有人類的偷懶倦怠，偷奸耍滑之態。

最讓人揪心的莫過於蒂瑪對「我是誰」的發問，和對健一的執著。

第一次是對身份的提問。爆炸中找出實驗室，她一片混沌仿若新生，在驚險的逃亡中她記憶起自己的名字，認為自己是與健一一樣的人類，並從人類的視角來可憐那些境遇慘淡的機器人。

第二次是對生命的提問。發電聯網尋找健一，蒂瑪動用自己的能力，也漸漸明白自己與健一不同。她是那「可憐的機器人」，她和健一不一樣。

這不是最殘酷的事嗎？一條魚看到旁邊那條魚被宰殺，卻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一條魚。等有一天它意識到自己也是一條魚了，它也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不遠了。

她對於健一的執著，使一個冰涼的機器人更顯得有溫度有情感，更像人。即使住在瑞德公爵準備的公主房裡，公主一樣錦衣玉食被女傭伺候著，她依舊一筆一划寫下健一的名字，好似某個在心底里深深刻畫的信仰。「KENICHI」、「KENICHI」，直到整個屋子裡再沒有寫下這個名字的空隙。

當蒂瑪與健一在巴貝爾塔上空對峙，當洛克為救養父而爆炸身亡，當無數機器人向人類湧來，當雪花緩緩從天而降，美國黑人歌手Ray Charles一首歡快的爵士樂《I Can』t Stop Loving You》響起，讓我的淚水一下子湧出。

「我無法停止愛你，我無法停止愛你。」

「他們都說，時間可以治癒受傷的心，但時間好像凝固了。」

怎麼辦，怎麼辦，即使你要將我推入萬丈深淵，我依然無法停止愛你；即使你背叛我將我擲為棄子，我依然無法停止愛你。

世界如此殘酷，人類卻就是這樣擰巴。

本文作者：阿尼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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