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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來:滇之北,邛都最大│涼山日記

北來:滇之北,邛都最大│涼山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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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最美的閱讀筆記·涼山日記》

文 | 北 來

聯合主編 | 何萬敏

我在大涼山的午夜,曾想過周武王在黎明的牧野誓師時所發的牧誓:

「遠道而來的西土之人……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 舉起你們的戈,排好你們的盾牌,豎起你們的矛,我宣布誓言! 」

牧野之戰大約發生在公元前1100年,《尚書》《史記》皆有載,《史記·集解》對遠道會盟助戰的八國來自何方作註: 「羌在西。 蜀,叟。 髳、微在巴蜀。 盧、彭在西北。 庸、濮在江、漢之南。 」在此,蜀非地名而為族名,即叟,叟人族源和氐人、蜀人有密切關係,西漢記載中通作「巂」,乃同名異寫。 主要分布在越巂郡(治今四川西昌市)、朱提郡(治今雲南昭通市)等地。 我想助戰的蜀叟,似乎正是傳說中的古蜀國魚鳧時代,不排除杜宇時代。 童恩正依據漢楊雄《蜀王本紀》、晉常璩《華陽國志》,「推測杜宇族主要活動在西周至春秋中期」。 任乃強估計「前蜀王杜宇,則春秋初年人也。 」

杜宇出自朱提(今雲南昭通),是彝人無疑,為古蜀國蠶叢、柏灌、魚鳧之後的第四代蜀王。 若按今學者彝史著述,杜宇的來龍去脈更為詳細具體,甚至就是今涼山彝族的直系祖先。 我以為古時能夠調動蜀叟勁旅遠赴牧野助戰的人,必須具備可考的實力才行,杜宇正好合適。 《華陽國志》載,「杜宇稱帝,號曰望帝,更名蒲卑。 自以功德高諸王。 乃以褒斜為前門,熊耳、零關為後戶,玉壘、峨眉為城郭,江、潛、綿、洛為池澤; 以汶山為畜牧,南中為園苑。 」文中的褒、斜二谷在今陝西漢中,玉壘山在今茂縣南、汶川縣東,汶山在今松潘草原,熊耳即今青神縣南岷江上的青神峽,靈關在今涼山州越西縣,南中概指今滇、川西南及黔黃平以西之域。 南中可謂杜宇的老家,其族屬皆在於此,故而「為園苑」。 此段文字說的是蜀王杜宇的地盤,常為古今著述家引用。

2015年10月3日,我到訪成都郫縣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成都平原史前城址: 郫縣古城遺址。 只見大片農田,田邊立有一塊碑,原住農戶多已搬遷,僅剩極少住戶。 住民說十多年前考古隊來挖過一些地方,請農民挑走十多挑挖出來的東西,可能是試探性挖掘。 我在遺址處看見「指路村」牌,當即想到大渡河以南各彝區流傳的史籍中都有一部最為著名的《指路經》,越發相信遺址為古蜀國杜宇王的城。

2018年8月11日又訪成都溫江區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成都平原史前城址: 魚鳧村遺址。 公路邊有立牌介紹: 古名魚鳧城,相傳為魚鳧王都。 考古證明: 該遺址呈六邊形,面積40萬平方米,距今4300—5000年。 為寶墩文化時期遺存的中心聚落,以保存較為完整的城垣為顯著特徵……住戶說仍未大面積發掘過。

2018年10月23日,第二屆中國考古學大會在成都閉幕,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歷史學部主任王巍接受採訪說: 「我們現在有很多城,發現一個城圈,然後做兩個探溝,裡面是什麼都沒弄清楚。 」又說,「像成都平原的寶墩古城遺址,這些都有待進一步研究。 」

牧野之戰後,周代開始。 至春秋戰國,秦國與古蜀國的軍事力量此消彼長。 《史記·秦本紀》載: 「秦厲共公二年(前477)蜀人來賂」; 「秦惠公十三年(前413)伐蜀」; 「秦惠文君元年(前337)楚、韓、趙、蜀人來朝」。 此期的古蜀王,杜宇失國,已是第五代王開明氏,與秦國的關係明了。 而與大渡河以南的關係,《華陽國志》載: 「開明位號曰叢帝。 叢帝生盧帝。 盧帝攻秦,至雍。 生保子帝。 保子帝攻青衣,雄張獠、僰。 」由此可見,蜀的力量儘管達到大渡河以北的「攻青衣」的程度,但對大渡河以南只能「雄張獠、僰」,而僚、僰尚在古邛國外圍。

確切地說,從黃帝傳說到以後的三千年,大渡河南面一直悄無聲息,史上幾無記載。

然而,大渡河北面公諸於世的三星堆遺址年代,距今約4740—2875±80年; 大渡河南面的安寧河流域,2016年以後又發掘出土6000多件距今4800—2200年的文物,那些新石器晚期至戰國秦漢的遺存為何人之物,數千年來何以沉默不語?

我們所能知曉的,不過是從黃帝傳說距今約4600餘年,從古竹書紀年記載夏代,距今約3700餘年。 安寧河谷出土文物,遺址上限時間正是黃帝時代。 按每代人30年計,正是黃帝之子,青陽或高陽兩個諸侯國的年代。 除此,並不知道更多。 因為自周共和行政起,才有年可稽,自魯隱公元年起,才有月日可詳。

大渡河南面的動靜,從公元前316年起有可能被記載。 是年,秦滅巴蜀,蜀王子過大渡河遠遁,秦軍知之已晚。 此後至前285年,秦軍除了在邛崍山(今大相嶺)設置邊界,可能至少另有兩次下山南指,過河征戰,以配合更大範圍的軍事行動。 但因史上若干地名經過漫長時間變幻,終變得可疑,致使今人實難確定秦軍究竟到達何方。 自秦滅蜀,再至秦亡,《秦書》也終遺失,史上獨無《秦書》,秦史的細節要靠以後的史籍旁徵博引而知之。

今人皆知秦朝推行的郡縣制,但秦時郡縣已無現成記載傳世,《漢書》最早有追記、考訂,清末依據多種史籍作圖,得出秦時蜀郡僅有9縣。 今人任乃強先生詳加考據,在蜀郡增加17個縣,儘管如此,蜀郡最早的成都、郫縣、臨邛三縣無確切時間,且無邛都縣。

說出秦時有過邛都縣的人是司馬相如。

《史記》載,公元前137年,唐蒙已略通夜郎,「是時邛、莋之君長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願意入漢朝,請派官吏,與南夷一樣。 漢武帝問司馬相如可否,司馬相如回 答說: 「邛、莋、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時嘗通為郡縣,至漢興而罷。 今誠復通,為置郡縣,愈於南夷。 」文中「邛」即邛都縣,今四川西昌; 「莋」即定笮縣,今四川鹽源。 司馬相如所言: 邛、莋、冉、駹距離蜀近,道路也容易通,秦時曾設為郡縣,到漢興起而作罷,如今誠心重新開通,設置郡縣,應超過南夷。 由此可證,秦時已有過邛都縣。

秦漢兩次在西夷通郡縣,第三次在公元前111年。 司馬遷此次隨遠征大軍而來,將大渡河以南情形,寫在《史記》中: 「西南夷君長……自滇以北君長以什數,邛都最大。 此皆魋結,耕田,有邑聚……皆編髮,隨牧遷徙……」《漢書》除將「魋結」寫作「椎結」,幾乎照錄此文。 《後漢書》記錄邛都縣、越巂郡則頗生動:

「其土有平原,有稻田。 青蛉縣禺同山有碧雞金馬,光景時時出見。 俗多遊盪而喜謳歌。 」

然而,漢時的青蛉縣禺同山,碧雞金馬,究竟何在? 大渡河南面的夷人喜謳歌,唱的又是什麼歌? 可是《勒俄特依》?

作者簡介

北來

北京人,曾在大涼山學習、生活、工作28年,現居成都。出版詩集《牆上的夜》《夜遊人》、專著《百年火車》、長篇小說《大涼山往事》,另著有長篇小說《大涼山秘境》、散文隨筆集《蜀旅》等。

《一生最美的閱讀筆記》 出品 | 頭號地標

領銜主編 | 李輝 朱大可

人文指導 | 葉開 出品顧問 | 單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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