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農民化成就了大唐盛世，軍隊職業化斷送了盛唐根基

大唐開國之初，實行府兵制。大唐的兵士們，在和平時期，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一旦發生戰事，他們就要自備武器和糧食，走向戰場為國家效力。按照《新唐書》的記載，一旦國家發生戰事，府兵就要「人具弓一，矢三十，胡祿、橫刀、礪石、大觿、氈帽、氈裝、行藤皆一，麥飯九斗，米二斗，皆自備。」

府兵們為國家效力沙場，不但要自帶武器，國家還不管飯，還要府兵們自帶乾糧參戰。府兵們出錢出力為國家賣命，他們圖啥啊？這個話題，就得說一說唐朝初年的均田制。大唐開國之初，李淵和李世民就制定了均田法。只要是大唐的齊民編戶，朝廷就給他分田。每一個成年人，朝廷都給他分一百畝土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給老百姓分了田地，老百姓就要承擔朝廷的租庸調和兵役，就有了府兵身份。唐朝初年，家家戶戶有田種，朝廷的租庸調也很輕。輕徭薄賦下的均田制，讓老百姓安居樂業。老百姓安居樂業的情況下，如果有人不讓老百姓安居樂業，老百姓肯定跟他們拚命啊。

折衝府是管理府兵的基層機構，李世民在貞觀十年，設置了六百三十四個折衝府。大的折衝府轄府兵一千二，中等規模的折衝府，轄府兵一千，小規模的折衝府，轄府兵八百。按照《新唐書》的記載來看，唐朝初年的大唐府兵，兵力規模達到了60萬以上。

唐朝初年的府兵，平時在家鄉種地。如果遇到戰事，他們就自帶武器乾糧，去折衝府報道。府兵在家鄉附近作戰，身後就是他們的父母妻兒，一旦戰敗了，他們就要家破人亡。府兵自帶乾糧去打仗，往大了說是衛國，往小了說是保家，所以大家才會心甘情願一往無前。

府兵們自帶乾糧為國征戰，除了保家之外，還可以發家致富。唐朝實行軍功勛官 制度，立下了戰功的府兵，朝廷會給予重賞。唐朝軍功勛官，最高的是上柱國，視正二品，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享受二品待遇。最低的是武騎尉，視從七品，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享受副縣級待遇。

府兵們在李世民的領導下，把種田當成了安居樂業的營生，把軍功當成了發家致富的機遇。每當朝廷徵召，府兵們就能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從李世民的貞觀之治到李治的永徽之治中期，大唐的府兵們所向披靡，開創大唐歷史上疆域最廣大的功績。

到了武則天當朝時期，均田制出現了崩塌。朝廷不再給每個大唐子民分田了，土地兼并情況日益嚴重，大量的農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由自耕農淪為僱農。唐朝人王梵志就寫了《貧窮田舍漢》，王梵志記載了一對夫妻，老婆只能給地主家干雜活，老公只能給地主家當長工。

那對貧窮的僱農夫妻，沒有土地，吃飯都成問題了。村正還來他們家催交租調，貧窮夫妻交不起租調，被抓到衙門，打了一頓板子。板子打完了，還是沒錢交租調，衙門也沒辦法，只好不了了之。這樣的貧窮夫妻，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村村皆有之」。

沒有土地的窮人多了，府兵制存在的基礎就沒有了。朝廷不給我分田，我憑什麼為朝廷賣命？這個話題，讓李治頭疼。李治頭疼是真的疼，只能讓老婆武皇后代理朝政。武皇后面對嚴峻的形勢，不得不實行「兵募制」，大唐的軍隊，由此進入半職業化狀態。

武則天的兵募制，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有土地的農民，依然要時刻準備參加戰鬥。沒土地的農民，參加戰鬥可以獲得一定的報酬。有土地的富家子弟，不願意上戰場拚命，就可以拿錢買命。富家子弟出錢打通關節，就不用上戰場了。窮人子弟為了得到當兵的報酬，就只能拿命換錢。

兵募制實行之後，大唐（武周）的軍隊，出現了富家子弟不當兵，窮人子弟當兵也是為了混飯吃的局面。這樣的局面之下的大唐（武周）軍隊，變得沒有鬥志，在與契丹的戰爭，出現了大規模潰敗的情況。（此事典出《新唐書》語：「州縣購募，不願行，身壯家富者，以財參逐，率 得 避免。所募皆佇劣寒憊，無鬥志」）

武則天的兵募制，直接導致大唐（武周）軍隊戰鬥力嚴重下降，被歷史證明是一項失敗的改革。到了唐玄宗當朝的時候，他覺得必須改變兵募制，就實行了「長 征健兒制」。唐玄宗規定，男子21歲到50歲是健兒。這些健兒，長期被招募到軍隊服役，成了職業軍人。

武則天當朝的時候，大唐（武周）軍隊，是半職業狀態。唐玄宗當朝的時候，大唐軍隊已經實行職業化。職業化的大唐軍隊，給士兵的待遇極低。老百姓都不願意當兵，朝廷就只能抓壯丁了。抓壯丁的時候，又出現了富人花錢免兵役，窮人被抓去當「健兒」的情況。這種情況，比武則天時期更為嚴重。

大量的窮人子弟，被抓到邊疆拚命。富家子弟，則是留在富庶的中原地區宿衛。到了安祿山造反的時候，宿衛的六軍，已經沒有戰鬥力了。按照《新唐書》的說法就是：「六軍宿衛皆市人，富者販繒彩、食粱肉，壯者為角牴、拔河、翹木、扛鐵之戲，及祿山反，皆不能受甲矣。」

李世民當朝的時候，依託均田制，實行府兵制，可以說是軍隊農民化。農民們為了保衛自己的土地家園，打仗特別賣命。此時的大唐軍隊，戰鬥力十分強悍，誰跟大唐打仗，都要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到了武則天和唐玄宗時期，雖然國家依然繁華，但是貧富差距太大了。富人在逃避責任，窮人成了軍隊的主力。民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樣的情況下組建的職業化軍隊，戰鬥力遠不如農民化時期的大唐軍隊。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軍隊農民化成就了大唐盛世，軍隊職業化斷送了大唐基業。」

本文參考資料：陝西師範大學於賡哲教授視頻公開課《隋唐人的日常生活》

本文史料來源：《新唐書》《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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