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安利，這段跨世紀的神仙愛情

自王菲李亞鵬分手以來，網友們不相信愛情已經快十年了。

後來楊冪劉愷威分手，網友又一次不相信愛情。

最近的一次是雙宋分手，網友們繼續周期性不相信愛情。

其實也不怪網友。

關於愛情，我們看到的更多的都是磕磕絆絆、風言風語，甚至是一拍兩散之後，也非要鬧出個你死我活。

在這個年代，一段感情結束時，想求得「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互相放過都實屬不易，就更別提什麼愛情了。

不過也不用太過悲觀。

美好的愛情雖然少，但終究是存在的。

只看你是不是那個幸運兒了。

今天，香玉有必要把這個跨越70年的愛情故事講給大家聽——

《相思繪本：我倆的故事》

這是一部紀錄片。

海報上的這張圖，就來自故事的主人公，饒平如。

饒平如生於1922年，27歲與毛美棠結婚。

直到2008年妻子去世，兩人的婚姻持續了六十年。

當時，已經八十多歲的饒平如沉浸在對亡妻思念中，於是開始把過去六十多年裡的點點滴滴逐一畫下。

他沒學過美術，三百多張圖，整整畫了五年。

畫完時，老爺子都已經91歲了。

後來，這些畫被整理成一本書，書名正是兩個人的名字，《平如美棠》。

《平如美棠》一出版，就震驚了市場，被翻譯成了六種語言發售到世界各地。

各國媒體也開始爭相報道饒平如老人。

雖說這本書主要記錄的是一對中國平凡夫婦的愛情和婚姻。

但個人命運背後所折射的，其實是大時代的變遷。

書中涉及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再到大躍進、文革，以及改革開放。

活脫脫一部中國近現代史。

而這部紀錄片，就是以這本書為素材，結合饒平如的訪談，重述了這段難得一見的動人愛情。

故事要從上世紀40年代講起。

饒平如的爺爺是翰林，清朝三品官，父親是律師，他自己又是黃埔軍校的學員。

家境優渥，頗有聲望。

毛美棠也是門當戶對。

父親在上海開錢莊，也做一些買賣，是富甲一方的生意人。

她本人則從小在教會學校讀書，思想先進入時。

兩家交好，長輩們便努力撮合二人。

剛剛從抗日戰場上回來的饒平如，就這樣來到了毛美棠家相親。

第一眼看到美棠時的畫面，平如牢記到了今天。

她洋氣時尚，一身旗袍，燙著捲髮，倚在窗口，對鏡塗口紅。

那年，他25，她22。

60年後，饒平如把這一幕畫了下來，取名為，《點絳唇》。

很快，兩人開始戀愛約會。

平如給美棠唱了首英文情歌，表達心中愛戀；

美棠則回了一句，「白石為憑，明月為證，我心早相許」。

就這樣，兩人便訂婚了。

可是解放戰爭迅速打響，饒平如不得不奔赴前線。

之前參加抗日戰爭，他曾目睹身邊的戰友被炸彈擊中，腸子流了一地。

他翻了個身，看藍天上白雲滾滾，心想，也許就死在這裡了。

但心裡不害怕。

「男孩子，心是粗的，不知道害怕。」

但這次不一樣。

饒平如開始害怕了。

因為他知道，有人在牽掛著他，而他心裡，也有了牽掛的人。

帶著牽掛，平如等到了戰爭結束。

回到家鄉，立刻就和美棠辦了婚禮。

婚姻生活正式開始。

那一年，他27，她24。

兩人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新青年，平時的娛樂活動特別多。

美棠喜歡《魂斷藍橋》的主題曲，《友誼地久天長》。

他倆在一起就常常演奏這首歌。

平如吹口琴伴奏，美棠用報紙捲成一個筒，當成麥克風來唱。

不過也有鬧彆扭的時候。

美棠脾氣暴，愛生氣，把剛結婚的平如折磨得夠嗆。

他說，「女人怎麼不講道理呢？」

美棠生氣的時候什麼也不說，就往床上一躺，背過身去嗚嗚嗚地哭。

平如也沒辦法，就看著她哭。

一兩個小時過去，平如覺得她應該消氣了，便過去拉她一把。

結果這一拉，美棠又咯咯咯地捂著臉笑起來。

原來人家是在裝哭！

老爺子如今九十多歲了，講起這段，還是大笑不止。

1951年，饒平如一家來到上海，在大德醫院做會計。

之後不久便有了孩子，一連生了5個，四男一女。

可是好景不長，人的命運總會受大環境擺布。

1958年，饒平如36歲，曾經當過國民黨的他，突然就被打成了右派。

事情來得突然。

一天晚上，他連和家人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送到了安徽改造。

美棠這邊得知消息，立刻打包了被褥給他送去。

在孩子們的回憶里，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媽媽跑出去，又跑回來，然後一直哭。

孩子們也懵懵懂懂，圍成一圈跟著她一起哭。

饒平如這一走，就是20年。

他成了右派，怕連累妻子，就寫信請求離婚。

另一邊，人事科也在勸說美棠，趕緊跟這個右派「劃清界限」。

美棠非常果斷，堅決不同意。

她說，「他要是搞外遇，我馬上就跟他離婚。但他第一沒當漢奸賣國賊，第二不是貪污腐敗，第三沒有偷拿卡要。

我跟他結婚，我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苦日子就這麼開始了。

饒平如在安徽勞動改造，美棠在上海獨自拉扯一大家子。

工資不夠用，她便出去當衣服，賣首飾，能賣的都賣出去了，只剩下最後一隻金鐲子。

留一隻金鐲子不賣，是為了給女兒留作嫁妝。

但日子實在熬不下去。

美棠就在睡覺時把最後的鐲子套在女兒手上，睡醒再摘下來。

覺得這樣也算不虧待孩子，戴過了。

然後拿出去賣了。

在女兒的回憶里，也有這段記憶。

她說那時候雖然小，可也能感覺到母親的難。

母親總是在她睡覺的時候跟她說話，講講心酸不易，而她就閉著眼，裝睡。

聽著聽著眼淚流出來了，母親就幫她擦掉。

最艱難的時候，美棠為了掙錢，甚至出去背20斤水泥，給上海博物館修台階。

後來，饒平如每次路過上海博物館，看著地上的台階都會想，不知道哪一塊水泥是美棠背的。

1979年，改革開放了。

饒平如也終於結束勞改，回到了上海。

那一年，他56，她53。

苦日子過去，生活中的笑料也就多了起來。

孫女學英語，有本教材是《New Concept》，念作「牛康」，也就是我們說的新概念。

美棠叫平如出去給孫女買「牛康」，平如便買了本《新概念》回來。

美棠急眼了，指著他批評，「你什麼也不會做！叫你買《牛康》，你買本《新概念》！」

回憶起此事，老爺子拍著手，又笑得前仰後合。

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幾年，壞事又來了。

這回，是美棠病了。

1992年，美棠被查出嚴重的糖尿病和腎病，後來疾病侵入腦神經，神志也開始變得糊塗。

平如每天幫她做透析，怕忘，把透析步驟畫成圖，標好步驟掛牆上。

可美棠不配合，總是拔管子。

於是他又得給美棠畫圖，寫標語，叫她「莫拉管子」。

病中的美棠想起一出是一出，有時隨口就說要吃指定誰家的點心。

平如二話不說就騎車出去買。

買回來之後，美棠卻早忘了自己說過這話。

美棠偶爾會大叫，要找一件根本不存在的黑底紅花旗袍。

沒人當成真事兒。

只有平如跑出去找裁縫，給她真的趕製出一件來。

後來，平如崩潰了。

因此有一次，美棠突然指著他說，他把孫女給藏起來了。

此時八十多歲的老爺子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他說，被打成右派去勞改的那二十年也沒有這麼孤獨，但此時此刻，突然意識到美棠真的已經撐不住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孤獨。

當然美棠也不是一直糊塗，偶爾會清醒過來。

很短暫，也就五六分鐘。

有時候會對平如說，「你不要亂吃東西啊。」

有時候則對女兒說，「你要照顧好你爸爸。」

2008年，他86，她83。

美棠去世了。

平如剪了她的一縷頭髮收藏起來。

就像楊絳寫的，「我們一生坎坷，到了暮年才有了一個穩定的居處，可老病相催，我們已經到了人生的盡頭。」

於是故事回到開頭，他用了五年時間，畫了三百多張畫，出了本書，收集歲月。

這本書出版的時候還是香玉的學生時代，買它是因為裝幀美極了。

線裝書，紙質有點像宣紙，封面是大紅，四個大字，「平如美棠」。

當時不知道這四個字什麼含義，只覺得一本這樣的書，非常適合送給要結婚的人。

打開來，真的是一本愛情故事。

序是柴靜寫的，叫《赤白乾凈的骨頭》，裡面有這麼一個小故事。

有一天饒平如在掃院子的時候，看見一根黑色的骨頭，20公分，應該是什麼人不小心扔在地上的，上面爬滿了螞蟻。

他沒有去掃。

第二天再看，那根黑色的骨頭竟變成了純白的。

骨頭縫的黑色都沒了，螞蟻也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畫家黃永玉有句話說，「美比好看好，但好，比美好。」

而那根赤白乾凈的骨頭，就是「好」。

他們一生的故事裡儘是些風風雨雨，但說起來，也沒什麼風雨。

當問起他們剛結婚時的那次吵架是為了什麼，平如已經不記得了。

但講起60年前和美棠與一大家子人打牌，卻連座次都能畫出來。

美棠去世後，平如突然理解了一句詩，白居易寫的：

相思始覺海非深。

意思是，原來海並不深，思念一個人，比海還要深。

不是每個人一生中都有機會體驗到比海還要深的思念，而饒平如的這種體悟，是運氣。

香玉第一次讀到他們的故事時，饒平如已經91歲了。

看到這部紀錄片，我又想起了這位老人，便去搜索了他的近況。

原來，就在前幾天，老爺子還上過一次央視3套的節目，頭髮全白了，背也更駝了，但人還是精神。

快100歲了。

節目上，他唱了首歌，還是美棠喜歡的那首，《魂斷藍橋》里的《友誼地久天長》。

「今後天涯，願長相憶，愛心永不移。」

還記得平如美棠在公園湖畔定情之時，美棠說了什麼嗎？

她說，「白石為憑，明月為證，我心早相許。」

這是「今後天涯，願長相憶，愛心永不移」這句歌詞的前半句。

80年過去了，他把這首歌唱圓了，唱成了一個「好」字。

助理編輯：郝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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