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有意識、會思考嗎？

1973年，一本名為《植物的秘密生活》的書登上了《紐約時報》非小說類暢銷書排行榜。這本書聲稱植物有感情，相比搖滾樂，它們更喜歡古典音樂，它們還能對數百公里外人類沒有說出口的想法做出回應。這本書由美國記者湯姆普金斯（Peter Tompkins）和園丁伯德（Christopher Bird）合著，糅合了植物學、江湖實驗，以及神秘自然現象等內容，被稱為「對植物與人類之間的肉體、情緒和靈魂關係的迷人論述」。當時正值新時代思潮成為主流，此書立即吸引了大眾的眼球。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書中描述1966年，美國中情局前測謊儀專家巴克斯特（Cleve Backster）把測謊儀連接到他辦公室的一棵龍血樹葉子上，讓他驚訝的是，他發現僅僅通過想像龍血樹被火燒，就能觀測到測謊儀的指針晃動，記錄到的電信號的波動表明植物能感到壓力。「植物能讀懂想法嗎？」巴克斯特想跑到大街上對全世界宣稱「植物能思考」。

那麼，植物有意識，或者有它們自己的思想嗎？這是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思考的問題，但以傳統的的科學技術手段還無法給出答案。不過，7月4日發表於《Trends in Plant Science》上的一份最新報告對於這個問題似乎做出了合理的解釋。

2006年，一群「瘋狂」的科學家再度讓消沉已久的「植物神經生物學」重回到世人視野，研究人員發現植物也有複雜的行為學特徵，且無法用簡單的遺傳和生化機制來解釋。六名聯合作者認為，植物體內的化學信號和電信號與動物神經系統相似，同樣存在「神經元」、遞質等化學物質。總之一句話，植物生理與人腦運作間的相似性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多。

但研究學者最近發現，植物細胞發出信號的方式沒有辦法簡單地與動物神經系統進行比較。顯然，這一觀點的提出與植物神經生物學的基本學科知識完全背道而馳！似乎是將人的情緒強加到植物身上是最大的問題。

隨後，一些真正的植物學家試圖重現「巴克斯特效應」，但都沒有成功，《植物的秘密生活》一書中談論的大部分科學內容已經名譽掃地。但是這本書已經成了一種文化標誌，美國人和他們的植物交談，播放莫扎特的音樂給它們聽，到現在還有很多人這樣做。這看起來似乎無害，只是讓人類用一種浪漫主義眼光思考植物。但是在很多植物學家眼裡，《植物的秘密生活》對他們的研究領域造成了持久的傷害。以色列生物學家查莫維茨（Daniel Chamovitz）說：「這本書阻礙了植物行為領域的重要研究，科學家們對任何在植物感官和動物感官間進行比較的研究都非常警惕。」他於2012年寫了一本書叫作《植物知道生命的答案》（Whata Plant Knows）。

此前我們認為，植物能夠感知到聲音並且能夠對聽到的聲音做出反應，如傳粉昆蟲的嗡嗡聲與植食昆蟲可怕的咀嚼聲。而對於外界的「觸摸」，植物同樣能夠做出相應的反應來表達自己的厭惡或歡喜。此外，植物之間是可以進行交流的，它們也會感到麻木甚至是擁有記憶能力。

不過，這裡面的每一個觀察結果似乎都被人類大大感情化了。美國加州大學聖克魯斯分校的植物和生物學家林肯·塔伊茲表示：「在研究中賦予人的主觀情緒是最大錯誤之處，這會破壞結果的客觀性。」但如果我們不用那麼多藝術的術語來描述它們，而是對植物生長反應和植物體內激素進行觀測和測量，並將這些測量結果轉化成具體可描述的語言卻又非常具有挑戰性，這就是矛盾之所在。

植物是否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它們有沒有自己的思想？雖然這項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否認了「植物的思想」，但這並不是一錘定音。長期以來，科學家們一直對植物細胞間複雜的信號傳遞以及植物個體之間的協調運作進行著研究，或許進一步的研究結果會迫使我們重新對植物進行思考，或許植物也有作息規律，計算著營養的攝入量，像動物一樣「規劃」著自己的未來。

作者/朱張航宇

參考文獻：Taiz, L., Alkon, D., Draguhn, A., Murphy, A., Blatt, M., Hawes, C., … Robinson, D. G. (2019). Plants Neither Possess nor Require Consciousness. Trends in Plant Science. doi:10.1016/j.tpla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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