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園,何以解憂?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這是陶淵明《歸田園居》中的句子。今天看,仍然覺得這是代表健康,品質的理想生活。當然,要把草屋改造一下,變成木屋。
南北朝時期,山水田園詩逐漸興起。詩人們開始描寫出世恬淡的山水田園生活。
到了現代,山水田園詩,已是一種生活嚮往,更是鄉村田園的美學體驗。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這早已超越了文學本身,是一幅可以想像的鮮活畫卷。
小雨中江南田園的插秧場景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這簡直是美麗鄉村設計的教科書範本。皖南一些古村落,依然可以看到這景象。江浙皖一些鄉村改造設計中,也會見到用現代建築的設計手法,去臨摹這些詩情畫意的場景。
在特別看重門第出身的南北朝時期,山水田園詩有了一絲關注生命感受的煙火氣。
文化一旦落了地,泥土與草木也都會有了靈性。
到了唐代,孟浩然洒脫地吟出「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前朝恬淡避世的田園生活,有了滿滿的人間煙火。
只要高興,文人墨客,士大夫階層也可同農民盤腿席地而飲,知音不問出處,沉醉不知歸路。
小雨中江南田園的插秧場景
褪去華麗的光環,文化會變得鮮活,變得可愛,變得讓人願意親近。
孟浩然的酒氣尚未散去,王維又在終南山下唱起:「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這是再普通不過的農家生活,卻從中看見了生命的美好。
山水田園詩,進入一切皆可入畫,皆可成詩的時代。石頭,樹木,流水,明月,鋤頭,西瓜,蜻蜓,荷花,在生活里都是詩意,在詩歌中都是生活。
青蛙從聒噪變成了嬉鬧,田間地頭也到處是風景。
莊子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唐代開始,中國人有了一種平視自然,鄉村,田園,山水的美學觀。
山水田園生活,成為了一部分中國人的精神家園。
在小雨中休息的農人
王維飄然遠去,蘇軾翩翩而至。
他站在長江邊喊出了「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以一個宏大的宇宙觀,看見了人與天地自然的本質。
同時,宋代的山水畫里,人物也從醒目變得渺小。山水田園開始變得廣闊。
儒家兼濟天下,功成名就的思想外,多了一種選擇。即使時運不濟,一無所成,也不會覺得懊惱。還可以回歸田園鄉野,做一個允許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出自蘇軾)
江南田園的插秧場景
城市讓生活更美好,鄉野給生命以撫慰。
清新的空氣,泥土,可以讓人從嘈雜的環境中清醒過來。可以不那麼著急的腳步匆匆,看稻子從青苗到金黃。可以悠悠地抿一口茶,看日落在遠山。
看到田野里插秧的農人,想起一首詩: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 低頭能看見的,還有自己本來的樣子。
山水田園生活,未必在遠方,也可以不爭不搶,跟隨自己生命的節奏,用心種一棵樹,栽一朵花,等一顆種子發芽。
圖文作者: 鄭波 (@細草穿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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