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之王熙鳳：一病卧床終不起，苦心經營皆散盡

一部《紅樓夢》道盡封建家族由盛到衰的家亡人散，窺見封建社會紛繁複雜的世相百態，看透封建愛情利弊權衡的歡喜悲涼。賈寶玉和林黛玉、薛寶釵三人的愛恨交織是整部小說的主線，但若這條線索沒有王熙鳳這個人物的穿插就只是一部愛情著作，絕對無法成為我國四大名著之首。王熙鳳這一角色的設定，使封建貴族的生活觸及到底層下人、市井之流與官場風雲。雖然她尖酸毒辣、貪戀權財，但當她遇見長輩或姊妹時，也會流露出柔情的姿態。她與封建時期對丈夫言聽計從的賢妻良母不同，她是一位超前的獨立女性。儘管骨子裡有衝破封建桎梏的"野勁兒"，但終究也成了桎梏里的一份子，害人害己。

林黛玉剛進賈府時，一陣放誕無禮的大笑，一句未見其人，擲地有聲的"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話語從後院傳至大廳。隨著話音落地，眾人皆斂聲屏氣朝向門外。只見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頭戴金絲八寶攢珠髻、身穿朝陽五鳳掛珠釵、項掛赤金蟠螭瓔珞圈，宛如神妃仙子迎面走來。好一個"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弄得黛玉手足無措，就連賈母也笑稱她乃府中有名的潑皮破落戶兒。

很多人覺得王熙鳳的孝順是為了討好或獲得長輩信任的手段，但筆者認為不管是"真孝順"還是"有意孝順"，兩者的行為是一致的，甚至有意孝順達到的效果更佳。王熙鳳為賈母所做的一切可謂事無巨細，比如小說中第五十四回"鳳姐戲彩斑衣"。

元宵家宴上，一位說書的女先生說了一段《鳳求鸞》，因落入才子佳人的俗套，且重了鳳姐的名，賈母聽後一頓批評。她怒斥寫書人胡編亂造，根本不了解大戶人家的實際情況。不僅前言不搭後語，而且全是謅掉下巴的話。鳳姐見狀一邊斟酒一邊勸慰："罷、罷，酒冷了，老祖宗喝一口潤潤嗓子再掰謊。這一回就叫做《掰謊記》，就出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時，老祖宗一張口難說兩家話，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真是謊且不表，再整那觀燈看戲的人。老祖宗且讓這二位親戚吃一杯酒看兩齣戲之後，再從昨朝話言掰起如何？"話音未了，眾人笑成一團，連說書之人也覺得輕快許多。賈母心裡不但熨帖，也笑了個痛快，說："可是這兩日我竟沒有痛痛快快的笑一場，倒是虧他一路笑的我心裡痛快了些，我再吃一盅酒。"不僅如此，賈母還命寶玉給鳳姐敬酒，但鳳姐回絕並把賈母杯中剩下的酒吃了，接著重新拿了一個溫好的新杯，斟滿酒還給賈母。這樣一來，既沒亂了輩分，又領了賈母的情，還暖了老太太的心。

鳳姐的這一連串的言行在筆者看來十分地自然、流暢、不做作。她總能摸透老太太的心意，事事都替老太太著想。當大觀園的女孩兒們在蘆雪庵吟詩時，對詩詞一竅不通的鳳姐，為了引導姑娘們為賈母正月打算舉辦的猜字謎遊戲創作一些燈謎，也來捧場。老太太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看膩了大同小異的戲曲，對劉姥姥的鄉村資訊頗有興緻。鳳姐看出老太太的心思，熱情地挽留劉姥姥在賈府再住上幾天，並讓她把村裡的新聞故事講給賈母聽。還有一回，也是冰天雪地里發生的事。那年冬天，天寒地凍，老太太心疼孫子孫女們每日頂著寒風穿過園子來到府中吃飯，生怕他們受風寒。鳳姐看出老太太的顧慮，主動出錢請廚子去大觀園開小廚房。雖主要為解老太太之憂，也能看出她對姊妹們的幾分疼愛。

王熙鳳對所喜之人照顧得事無巨細，對所厭或無關之人則冷漠得冰涼徹骨，用"毒辣"形容也不為過。賈瑞垂涎她的美色，她自當誘餌，設下圈套，讓他上鉤，最後使其害相思病致死。鐵檻寺老尼凈虛為了要幫長安府太爺的小舅子搶親，許她三千兩銀子。她便暗箱操作讓長安節度使雲光逼婚，結果迫使一對青年男女雙雙自盡。賈璉偷娶尤二姐被她得知，再次"大鬧寧國府"，將矛頭直指尤二姐以至其無處容身，最終飲恨含金自殺。當她發現身邊的丫環幫賈璉出軌望風，當即取下發簪戳丫環的嘴並命人拿鞭子將其腿打爛。在清虛觀時，一小道士無意冒犯了她，她揚手一個大巴掌打得小道士釀釀蹌蹌。她一生做過太多傷天害理之事，儘管愛恨分明、精明能幹，但也逃不了命運的衰敗，最終小產成疾，卧病失權，抑鬱致死。

真可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後性空靈。家富人寧，終有個，家亡人散各奔騰。枉費了，意懸懸半世心； 好一似，盪悠悠三更夢。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呀！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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