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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母親去世我被父親拋棄,10年後他突然非接我回家,我覺得有詐(下)

故事:母親去世我被父親拋棄,10年後他突然非接我回家,我覺得有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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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去世我被父親拋棄,10年後他突然非接我回家,我覺得有詐(上)

周圍的人群陷入慌亂,我在同學和家長的幫助下哭著把舅舅送上了120。

一路上,我全身發冷,顫抖不止。

到了醫院,醫生做了幾項檢查,告訴我舅舅是重度胃癌,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如今腫瘤已經侵蝕到他身體的各個部分,回天乏術,讓我準備料理後事。

胃癌?舅舅居然是胃癌,他越來越瘦不是因為接課太多太累,而是因為他生病了,我恨自己觀察不周,居然被舅舅輕鬆的三言兩語所欺騙了。

病床上的舅舅戴著氧氣罩,呼吸微弱。

我抓著他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地滴在他的手臂上,生怕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瑞雪,舅舅得先走,就算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了,你也得好好生活。」舅舅醒來,用手撫摸著我的頭髮。

「不,舅舅你別走,你等等,我說過,賺了錢要養你的啊。」我哭得很大聲。

「你有這個心,舅舅就很開心了,可是舅舅沒這個福氣。對了,舅舅的床頭櫃有張三萬塊錢的卡,是平時攢下來給你念大學用的。哎,舅舅沒本事,能做的就這些了,你可省著點花啊。」

「都是因為我,舅舅才沒去治病。」我聲音里全是愧疚。

「因為有了你,舅舅這些年的生活才有了色彩。瑞雪,以後,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話還沒說完,舅舅的手垂了下去,我的哭聲響徹了整間病房。

舅舅的葬禮很冷清,陰沉沉的天空下,只有電線杆上麻雀兩三隻,還有一隻放著哀樂的音箱。爸爸、弟弟和姥爺都來幫忙,我沉默地跪在他的棺材前,一張一張地往銅盆里丟著紙錢。

舅舅出殯後,爸爸說讓我跟他回家,我再次拒絕。

弟弟拉著我的手說:「姐,你和我們回去吧,爸爸可想念你了。當初他把你送走,也是因為媽媽走了,家裡沒錢,養不起我們兩個,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我冷笑,「難道不是因為我是撿來的嗎?撿來的就可以隨便拋棄?那你們當初為什麼要撿我?讓我自生自滅不好嗎?」

「瑞雪,你都知道了?」爸爸的表情痛苦。

我當然知道,當初媽媽去世,整理她的遺物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張領養證明。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我不是爸媽的孩子,一種害怕被拋棄的恐慌開始在我心裡蔓延。

我剛被送到舅舅家的時候,那種恐慌到達了巔峰。最開始的時候,我內心還是有著些許的期盼,期盼爸爸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接我回家。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我內心的期盼變成了失望,失望變成了怨恨,怨恨又變成了絕望,那種沒有任何情緒的絕望。

「我要留在舅舅家,不然舅舅萬一哪天回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先由著你吧。瑞雪,姥爺多年在外,想回家了,就在你姥姥那間房住下,可以嗎?」

我想了想,說了句可以。

爸爸和弟弟終究拗不過我,兩人回去了。

我扶著姥爺去姥姥的房間,姥姥走後,裡面就沒有住過其他人,但是我和舅舅依舊一周兩打掃。姥姥生前愛乾淨,所以她的房間一直保持著生前整潔的樣子。

甫一推開門,姥爺的身體就開始止不住地顫抖,然後涕淚橫流。

「銀心,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啊,當年是我錯了,拋下你們母子三人,你卻不恨我,我真的是錯了啊……」

銀心,是我姥姥的名字。

我把姥爺扶到床上,給他倒了杯水,等了許久他才緩過來。我知道姥姥姥爺舅舅之間,一定有很多故事,但天色已晚,我讓他先歇息,明日再跟我講講當初發生了什麼。

我去了舅舅的房間,他書桌上的一枝月季已經凋零了,有幾片花瓣落在攤開的書上。平常舅舅都是在這裡看書的,如今空蕩蕩的。

我的眼睛掃到了舅舅的床頭櫃,想起他臨終之前對我說過的話,於是我走上前一把拉開,柜子里是滿滿的藥瓶,藥瓶最上方壓著一封信。

我展開信紙,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掉了出來,我急忙將其撿起。

「外甥女瑞雪: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和你姥姥、媽媽以及雙兒舅舅在一起了。舅舅先和你說聲對不起,舅舅也努力跟病魔鬥爭過,但終究還是離你而去,留下你一個人……」

舅舅的信讓我明白,為什麼姥姥說我媽和她走了一樣的路,為什麼舅舅說我們是一樣的人,因為舅舅也是被姥姥撿來收養的。

幾十年前的一個大雪天,姥姥姥爺探親回來,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聽到微弱的嬰兒哭聲。他們在雪地中看到一個淺黃色的襁褓,襁褓中的嬰兒蹬著小腿哭著,小臉凍得通紅,鼻涕都糊到了嘴上。

姥姥心疼地將他抱起帶回家,讓姥爺新買了奶粉沖好了喂他。嬰兒吃得很快,看來是餓壞了。吃完奶粉,嬰兒沖著姥姥姥爺直笑,二老開心極了,決定把這個可憐的孩子留下,取名蘇明,也就是我的舅舅。

當時姥姥家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兒子叫蘇雙,女兒叫蘇怡。那時的年景差,又多了一張吃飯的嘴,姥姥姥爺工作變得更加辛苦。

蘇雙和蘇怡也特別喜歡這個小弟弟,三個人快快樂樂一起長大。

所有的快樂在蘇明七歲那年戛然而止。那年,一場兇惡的流感席捲了全國,蘇明和十歲的蘇雙都沒有躲過去,年紀小的蘇明好像更嚴重一些。

那時候姥爺正因為一些事情外出,留下姥姥和蘇怡帶著兄弟倆去醫院。

醫院人滿為患,兄弟倆問診完後,藥房說因為藥物緊張,目前剩下的針劑藥物只能治療其中一個孩子,新葯得三天以後到。因為蘇明感冒比較嚴重,姥姥決定先給蘇明用藥,讓蘇雙先吃藥忍忍。

安頓好了兄弟倆,姥姥跑遍了小城的所有醫院,都被告知針劑藥物賣完,除了等,似乎沒有其他辦法。

用藥之後,蘇明漸漸好轉。三天後,蘇雙也用到了新的藥品,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蘇雙的病越來越重,從流感變成了肺炎,然後躺在床上就沒下來。後來醫生說蘇雙感染的是未知的流感病毒,該用的葯都用了,能不能抗過去,看命了。

姥姥嚇哭了,給姥爺發了電報。

兩天後,姥爺回來,蘇雙還是沒有熬過去,死在了病床上。

一家人抱著蘇雙的屍體哭,突然,姥爺一把推開姥姥怒氣沖沖地說:「你為什麼不先救雙兒,兒子都是你害死的,這可是我們的親兒子啊。」

沒等姥姥回答,姥爺抱起蘇雙的屍體沖了出去,姥姥癱軟在地,眼淚止不住地流。

後來的幾十年,姥爺再也沒回過家,姥姥一個人拉扯著我媽和舅舅,心裡對大舅一直有所虧欠。

「瑞雪,當初因為你爸爸身體原因的問題,沒法生育孩子,你媽跟著他跑了不少醫院,但都讓他們失望。在他們特別想要個孩子的時候,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他們遇到了你,所以給你取名為瑞雪。

你是老天爺賜給他們的福星,你出現之後,一年後,你媽就懷了你弟弟。你們本是幸福的一家,老天爺卻讓病魔奪走了你母親的生命。你爸爸又遭遇了當時的下崗浪潮,不得已把你送到我這裡。

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我有著千絲萬縷的緣分,我們都一樣,都被真正的家人拋棄,所以被拋棄的我發誓一定好好照顧被拋棄的你。

你也別怨恨你爸,其實他是很愛你的,他暗地裡給你送錢送物,都不讓我告訴你,家裡條件好一些的時候,就想著接你回去。當初送你走,也是無奈之舉。

你姥爺拋下我們娘仨幾十年,我開始也恨他,後來就不恨了,我想明白了,如果我是你姥爺,我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事實。

同樣,如果你是你爸,你手裡的錢只夠養活一個孩子,你會怎麼選擇呢?原諒或許是對雙方的救贖,仇恨只會讓我們雙方都難過。

瑞雪,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堅強,回到你爸爸的身邊吧,他等你很久了。對了,院子里那棵玉蘭樹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它,那是我跟你大舅還有你媽一起種下的。

舅舅特別遺憾,沒把你親手託付到一個愛你的男孩子手中,我和你姥姥,你大舅還有你媽會在天堂祝福你的。

舅舅蘇明絕筆

2015年5月22日」

那一晚,我捧著那封信,眼淚就沒停過。

那張老舊的照片也被我收藏起來,照片里有三個人,我憑著輪廓判斷出了我媽和我舅舅,另一個應該是我的雙兒大舅。

幾天後,我買了很多東西回家,剛進院子,我就大喊:「爸!我回來了!」

爸爸抹著眼淚說:「閨女,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弟弟也高興地說:「姐,你回來了,不管怎樣,你都是我親姐姐。」

我放下東西,抱住爸爸和弟弟。

「爸,我都知道了,當初是我不懂事,你能原諒我嗎?」

「哎,哎,一家人,一家人說什麼……什麼原諒的,你是爸的親閨女,爸能和你計較么。都怪爸爸當年沒本事,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是爸的錯,是爸的錯。」

後來,姥爺在舅舅那邊住下,我則回到了自己的家。某一天,我們租了車,去百里之外的地方,把一具小小的棺材拉回了家,埋在了姥姥的墳前。

我摸著新刻的墓碑,呢喃道:「大舅,回家了。」

我又轉身往姥姥、媽媽、舅舅的墓碑前各放了一束鮮花,突然揚起一陣小風,吹得我裙袂飄逸。

我時常會回到舅舅那兒小住幾日,姥爺總是和我坐在玉蘭樹下,給我講舅舅他們小時候的趣事,我得空就給那棵玉蘭鬆土、澆水、施肥。

玉蘭的樹榦愈發的粗壯,葉子也是變得翠綠欲滴。隔年,樹上的花瓣異常的厚實飽滿,白得如同上等的羊脂玉。花朵綻放,香味四溢。站在樹下,偶有幾片調皮的花瓣落下來……

我剪下幾枝開得正好的玉蘭,用黃絲帶捆了,打算去看舅舅他們,順便告訴他們我把他們留下的這棵樹養得很好。

眼前彷彿出現了黑白照片中的三個小孩,他們合力種下這棵玉蘭,然後圍著小樹苗歡快地轉著圈。

他們是我媽,我舅舅,還有我大舅……(作品名:《玉蘭花開》,作者:弓之月神。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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