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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他低價買豪宅以為撿到大便宜,不久卻在院子樹下挖出副骸骨

故事:他低價買豪宅以為撿到大便宜,不久卻在院子樹下挖出副骸骨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夏小祈

1

陳小嘉

今天晚上,馬克叔叔死了。他從我們家三樓的書房窗戶掉到院子里。

我沒有害怕,但媽媽用手指捂住了我的眼睛,透過指縫,我看見了喬林。我跟著爸媽搬進這座房子的第一天,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今天的喬林很不一樣,他穿著白色的褂子,手裡拿著一疊紙片,正在和爸爸說著話。今晚他看起來不像平時那個和我玩耍的15歲少年,而是像大人一般成熟、穩重。

他時不時地看向一旁馬克叔叔的遺體,許多穿著白色、藍黑色衣服的人正在忙碌,他們想把馬克叔叔搬到院子外面的車上。

我真希望媽媽把手拿下來,現在我眼中的世界是一條細縫。我想跟喬林打招呼,但顯然每個人都很忙,並沒有人在意我。

半年前,我跟著爸媽從中國移民到這裡,搬進這個大房子里,都是因為馬克叔叔的緣故。

他是爸爸和媽媽的老同學,年輕時他們一起留學,畢業後一起工作。

我是一個中美混血兒,爸爸是中國人,7歲以前在中國生活,那裡有最疼愛我的爺爺奶奶和最好吃的食物。

後來爸爸說,工廠關閉了,他必須按馬克說的,回到當初他們創業的起點,美國。

這個別墅是馬克叔叔賣給爸爸的,聽說價格很低。我喜歡它大大的院子,和院子里那棵大樹,我來的第一天就打算好了,找一個好天氣,我要爬上去。

不過還沒有等我找到爬上去的時機,就在那棵樹上看見了一個男孩子。那天我剛從學校回來,趴在房間里的桌上無精打采,因為我和班上的同學相處得並不好,他們嘲笑我混血的外貌。

抬頭間,我看見院子里的那棵大樹上有一個人影,他身手矯捷,彷彿猴子一般在樹枝間穿梭。很快這個人也看見我了,我們四目相對,他的臉上倒是沒有太多表情,反而很快從樹的另一邊消失了。

我告訴媽媽,我們的樹上有一個男孩,媽媽說那是因為我剛來美國太寂寞而假想出來的朋友。事實上那時候我和這個男孩還不是朋友,甚至有些怕他,懷疑這個皮膚過分白皙的傢伙是個樹精什麼的。

不過後來,我知道了喬林不是樹精,他是市中心艾文教堂里的人,特里牧師收養的孩子。但他說自己曾經住在這個街區,和我們房子前主人的小孩很熟。

那天他正是因為好奇這所空置了多年的房子住進了什麼人,才爬上樹的。

喬林此後一有空就來找我玩,而我只要留意窗外的樹就知道他今天來了沒有。喬林大我7歲,但是我們卻很聊得來,他讓我鼓起勇氣面對那些欺負我的孩子,惡狠狠地瞪回去,或者大聲譴責他們。

我照做了,效果還不錯,那些欺善怕惡的傢伙不敢再嘲笑我。

還有那麼一兩個準備揍我的壞孩子,也因為喬林的出現徹底慫了。他們畏懼喬林那張嚴肅冷漠的臉和他強壯有力的身軀。

跟喬林成為朋友以後,我再沒有跟大人說過樹上有人的事情,因為喬林說他不被允許隨便離開教堂,所以如果讓大人們知道,他就不能來了。

來美國後的日子,只有喬林能稍微帶給我一些快樂,因為除了學校里的事,家裡也總是陰雲密布的。爸爸總是不開心,他常常跟媽媽抱怨,馬克叔叔是個混蛋,要把他逼到走投無路。而媽媽則每次都低聲下氣地勸說爸爸為了這個家,再忍耐一下。

事實上,我也不喜歡馬克叔叔,他三角形的眼睛裡總是帶著嘲弄的目光,就連把我抱起來的時候,嘴角的笑也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善意。他常常對我媽說,我太瘦弱啦,一定要多吃牛肉,多踢足球,而這兩樣東西都是我最討厭的。

喬林和我的觀點一致,而且更加強烈,他說他恨馬克,因為馬克從來不去教堂,甚至出言不遜,蔑視天主教。而這座房子,正是馬克妹妹的,不過她妹妹和妹夫英年早逝。

馬克並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外甥,也就是喬林從前的朋友,導致他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因為嚴重的食物過敏死掉了。

我很理解喬林的痛苦,因為在中國的時候,和我一起長大的小狗在我6歲那年死了。我傷心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只要一想起它就會哭個不停。

喬林安慰我,他說狗確實是非常好的小動物,是人的好朋友。因為他就曾經被鄰居家的狗救過一命。我問他怎麼回事,喬林卻不肯告訴我,他說只要我幫他做一些事情,他才把狗如何救他的故事說給我聽,而且,還會幫我懲罰馬克叔叔這個討厭的傢伙。

我答應了,只要是喬林希望我做的,我都會儘力做好。

2

陳昇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妻子會殺死馬克。她平時總是勸我忍耐他,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失去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事業。

但就在這個晚上,馬克從我們的書房摔下來了,這是毫無理由的。因為停電,我離開馬克從書房走出來才不到20分鐘,電房的總閘莫名其妙地跳了,但院子里的電和房子的電是獨立的,所以院子里還有燈光。

馬克從那棵櫸樹上砸下來,壓斷了許多枝葉,但最致命的還是脖子上那個傷口,他的大動脈被刺破了。

但我知道,那樣深的傷口,由樹枝造成的可能性極小。黑洞洞的窗前,莉薩一閃而過的身影,讓我明白髮生了什麼。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強烈地希望馬剋死掉。只要他不在了,我們共同創辦的公司就會回到我的手裡,儘管我的股權已經被削弱得連股東大會都快進不去。

但馬克卻連我這點股份都想奪走,他關閉了中國的工廠,現在還希望我把手中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一個印度人,好讓中國的工廠搬遷到印度去。

我拒絕,他卻用整個董事會對我施加壓力,彷彿我是個為了自己私利阻礙公司發展的失敗者。

然而前幾天,事情卻發生了轉機,一個日記本出現在兒子小嘉手裡。他說這本舊牛皮本是他從走廊地板縫隙里找到的,裡面的內容令我顫慄不止。

我馬上找來妻子商量要怎麼對待這件可怕的事情。妻子認為我們應該先求證日記的真實性,包括找到日記本的主人,這座房子前主人的保姆。

日記的內容與馬克有關,而且非常確鑿地指證他在妹妹夫婦死後,為了獲得妹夫的財產,明知外甥對花生過敏,卻給他吃了含有花生醬的早餐。並且馬克沒有送外甥去醫院,他將孩子埋在了院子里的櫸樹下。然後假裝外甥意外身故,舉行了簡單的葬禮。

沒有人懷疑他,除了因為汽車晚點,而沒有按時出門的老保姆看到了一切。但他不敢作聲,因為他知道馬克是怎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傢伙。

我花了半天時間,真的從櫸樹下挖出了一副小孩子的骸骨。而且前房主的老保姆約翰竟然同意了妻子的請求,願意幫我們指證馬克。

於是就在今晚,我給馬克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們在院子里挖出了一副骸骨。

馬克沉默了大概一分鐘,然後聲音依舊鎮定。

「真可怕,我知道我可憐的妹夫在世時有些精神疾病,但沒想過他曾經干過這麼可怕的事……」

我打斷了他的裝腔作勢,「我還找到一本老保姆約翰的日記,那副骸骨是你的外甥,是你埋在樹下的,約翰本人也同意作證。」

「你想說什麼?陳昇,我們相識多年,你大可不必拐彎抹角的。」

「來我家詳談吧……」

「好。」

馬克如約在晚飯後來到我家,他外甥的骸骨我已經重新用土埋了起來,那個地方現在是一片棕褐色的泥土。因為誰都不希望自己院子里有一副白骨暴露著,我打算在和馬克談妥後就搬離這個讓人不愉快的房子。

約翰一早就到了,妻子招待他和我們一起吃了晚飯。他是個膽小的老人,願意來這裡僅僅是因為他需要一筆錢來修繕他破舊的老房子。

我相信和馬克談妥後,他不會介意再付一筆錢給這位老人。

馬克到來後,僅僅看了一眼約翰,眼角還帶著不屑。我讓妻子待在客廳陪著約翰,自己則和馬克上到三樓的書房。

他的反應讓我非常惱火,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這樁「命案」。

馬克的臉上帶著一貫的嘲弄,他眯著眼睛看我。

「陳昇,我的好兄弟,你走投無路了么?要用這樣的方式威脅曾經和你並肩作戰的老朋友?那本日記,那個老人,那副骸骨能說明什麼?」

「我可憐的外甥確實是食物過敏死的,我很自責自己的疏忽,他失去父母后很傷心,希望永遠不離開這個讓他感到安全的房子,所以我把他埋在院子里了。

這樣做確實很難被平常人接受,所以我才給他在維茲公墓置辦了一個假墳墓。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8年後你把這個埋了人的房子賣給我。你覺得這套謊話警察會信嗎?」

「無所謂他們信不信,無論如何沒有證據顯示我故意殺了我的外甥。我的好朋友,本城最高法院的維拉法官會相信我的……」

馬克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眼裡,不管他的鎮定是不是裝的,但他明確拒絕了我以此為威脅,要求他停止逼迫我出賣股權,並且把印度工廠的管理權交給我的條件。

正當我想一拳揍在他肥膩扁平的臉上時,四周陷入黑暗,院子里的燈光從窗戶透了進來。

「停電了。」

我在昏暗中看見馬克聳了聳肩,嘴角仍舊掛著噁心的微笑。

我沒有理他,直接下了一樓,走到院子後方的雜物房裡,電閘在那兒。借著電筒的光,我發現自己處理不了,得叫電工過來才行。

我走出雜物房,往前院走去,經過外牆圍欄時,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少年站在大門旁。

我認識他,雖然我不信天主教,但是我的妻子是虔誠的教徒。我陪她做過一兩次禮拜,眼前的少年就是艾文教堂里的一個孩子,經常跟在牧師身後。

「陳先生,這麼晚來拜訪,是因為我想送一份周六特別佈道會的邀請函給您,希望陳先生和您的妻子可以來參加。」

我接過少年手裡的卡片,上面寫著一個叫艾維的主教將會在周六蒞臨艾文教堂,並舉辦一場佈道會。

我沒有興趣,但妻子莉薩會感興趣的。

「好的,謝謝你。」

少年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用困惑的目光看了幾眼我身後黑漆漆的房子。

「哦,停電了,真倒霉。」我說。

少年笑了笑,表示自己理解了。

就在這時,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我看見一個黑影從樹的正中央砸下來,砰一聲落在地上。

驚訝間很快便看清那是馬克。

我奔上前去查看,只見馬克的脖子側有一個窟窿,他的眼睛微微睜開,卻沒了光芒。我伸手去探他另一側脖子的脈搏,馬剋死了,或者說,很快就會死了。

少年也跟了過來,他的眼中沒有恐懼或過多的驚駭,只是眉頭緊鎖,神色嚴肅。

「馬克?這座房子的前主人?」少年明顯認識馬克。

查看那個傷口的時候我心中已經有了令人慌張的想法,而書房窗前閃過的身影,更讓我的腦袋在極短時間必須快速運轉。

「我們三樓的窗沿壞了,前兩天還有外牆的石頭掉下來。畢竟房款還有一半未付,所以叫了馬克過來查看,他怎麼會……」

我的聲音在發抖,因為撒謊而發抖。但少年顯然認為我是恐懼,他點了點頭。

「別急,我幫忙叫人,你先打電話通知醫院。」

我很害怕醫生會質疑馬克脖子上的傷口,在少年走後,我撿起一根帶葉的枝條,巧妙地插進了馬克的脖子里,並在旁邊放了另一根染滿鮮血、與傷口差不多大小的鋒利斷枝。

我相信剛才少年的距離並沒有看清馬克的致命傷是怎樣的。也許這樣做能夠減輕嫌疑,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被樹枝插破動脈的倒霉蛋。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了房子,妻子坐在沙發上,蠟燭照亮她的臉。我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其實我知道莉薩殺了馬克並不全是為了我,我知道她在擔心一些事情,馬克抓住了她的把柄。小嘉不是我們的孩子,是莉薩在婚前和其他男人的種,甚至她答應我的求婚,不過是因為我恰好也是一個亞裔人,更方便於給這個混血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但說實話,我雖然在意,雖然想為此懲罰莉薩,但另一股力量卻讓我無法做出任何傷害莉薩和小嘉的事。我是在小嘉6歲時才偶然發現真相,但這六年的婚姻,和孩子可愛的臉,讓我相信這一切雖然始於謊言,但卻已經生出了真真切切的愛。

我沒有告訴莉薩自己知道真相,只是想藉此給她一點懲罰,日日夜夜擔心被枕邊人發現真相的折磨,應該是不好受的。

3

莉薩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丈夫會殺死馬克。他的性格太過於瞻前顧後,縱使馬克對他有諸多不公平,他也只是在言語中抱怨,從不敢違抗。

但是,馬克脖子上插著的那把黃銅色小刀,讓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夢。這把小刀是我的丈夫的,他幾乎從不離身,並稱之為幸運刀。

當晚停電的時候,我內心有些不安,但是因為客廳里還有客人,也就是約翰,我必須陪著他。當我從柜子里找出一根蠟燭並點燃時,兒子小嘉從樓上跑了下來,他說他聽見書房裡傳來可怕的聲音。

我端著蠟燭往樓上走去,約翰跟在後面。當我打開書房的門時,馬克肥胖的身體癱坐在窗戶下方的地上,背部靠著牆壁。

那一瞬間,我有點六神無主,而身後的約翰卻彷彿不再是剛才那個懦弱的老人。他沉沉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

「真是一個悲劇,但這是他自找的,莉薩,你要終結這個悲劇,保護你的家庭……」

約翰幫我把已無行動能力的馬克抬到窗沿,這一刻我真想不到這個滿臉皺褶的老人會有這麼大力氣。

而我則一把將馬克脖子上的刀抽了出來,下一瞬間,約翰已經把馬克的身體往樓下推去,落入緊挨著房子的枝葉中……

我看見黑暗中樹葉像怪物一樣吞下了馬克的身體,沉悶的碰撞聲傳入耳朵,我知道這麼做也許有些愚蠢,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

其實馬克的死,讓我鬆了一口氣,我的秘密將會隨著他的死被埋葬。(作品名:《安魂樹》,作者:夏小祈。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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