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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言善用」:生活中的語言藝術

文:唐東輝

首發:騰訊道學

魯迅在《立論》一文中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個男孩,合家高興透頂了。滿月的時候,抱出來給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點好兆頭。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要發財的。他於是得到一番感謝。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他於是得到一頓大家合力的痛打。

言語交際要看場合(資料圖 圖源網路)

從言語交際的視角來看,孩子滿月本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大喜事,在滿月的酒席上,只有說一些吉利喜慶的應景話兒,才符合人之常情,因此,說「這孩子將來要發財的」的人得到了一番感謝,而說「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的人得到了一頓痛打。

不過,這故事可不是只有這一種讀法,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從言語真偽的視角來看,說「這孩子將來要發財的」,雖然華麗動聽,卻是虛假不實的(起碼不一定真實,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這孩子將來能發財),用老子的話來說,就叫做「美言不信」(《道德經·第八十一章》);而說「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雖然刺耳難聽,卻是真實無妄的,用老子的話來說,就叫做「信言不美」(《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資料圖 圖源網路)

所謂「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第八十一章),簡而言之,就是說信實的言語不漂亮,而漂亮的言語不信實。信實的言語貴「真」,「辭達而已矣」 (《論語·衛靈公》),故質樸簡約,而不重修飾;漂亮的言語貴「美」,「言而無文,行而不遠」(《左傳·襄公二十年》),故修辭華麗,而不重真實。

從道的角度來說,老子希望人們在日常生活中能夠回歸人類的本性,回歸根本的大道。而人類的本性或者說根本的大道具體是指什麼呢?就是我們常說的素樸。《道德經》說,要「復歸於朴」(第二十八章),又說要「見素抱樸」(第十九章)。大道不假雕飾,純真自然,人也應該道法自然,返璞歸真。「信而不美,美言不信」,不僅是對第八章「言善信」一語的呼應,更是對道在言語層面的具體要求,或者說是道在言語層面的具體表現。

親近者自然多美言(資料圖 圖源網路)

然而現實生活中,我們充耳所聞的卻多是「不信」的「美言」。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與我們親近的人心存偏愛,對我們頗多溢美之詞與我們關係一般的人沒有必要自討沒趣,不如說幾句恭維話;而有求於我們的人不得不低眉順眼,說一些讚美的話。

像戰國時代的美男子鄒忌,想弄清楚自己與城北的徐公誰更帥氣,而他的妻子、小妾以及客人,都說他比徐公帥氣。然而,當第二天徐公前來拜訪時,鄒忌在仔細端詳之下,卻發覺自己並沒有徐公帥氣,再照照鏡子,越發覺得自己比不上徐公。自己明明沒有徐公帥氣,為什麼大家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鄒忌夜裡把枕頭墊得高高的,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是因為,妻子偏愛他,小妾懼怕他,而客人有求於他,所以都說他比徐公帥氣。

真誠的「信言」卻不被接受( 資料圖 圖源網路)

至於「不美」的「信言」,卻是難得聽到的。就主觀方面而言,良藥苦口,忠言逆耳,人都喜歡聽「美言」,而不喜歡聽「忠言」「信言」,所以如果不是真心為自己著想的人,不會輕易對自己說「不美」的「信言」。就客觀方面而言,因為「信言」並「不美」,甚至帶刺,就要考慮「信言」所引起的客觀後果,尤其是利害攸關的時候更是如此。

像《皇帝的新裝》,誠實的老大臣為了證明自己是稱職的,不得不稱讚並不存在的花紋美麗極了;誠實的官員為了證明自己是聰明的,不得不稱讚並不存在的色彩太美了;皇帝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愚蠢,是一位稱職的皇帝,也不得不稱讚壓根就不存在的花紋和色彩太美麗了;當皇帝穿著他的新裝去遊行的時候,所有人都稱讚他的新裝真是太漂亮了,因為誰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什麼也看不見,因為這樣就會顯出自己不稱職,或是太愚蠢。只有一個純真素樸的小孩子叫了出來:「可是他什麼衣服也沒穿呀!」

因此,我們在生活中就要學會「知言」:「信言不美」,言以信為本,雖不事雕琢,卻質樸無華;「美言不信」,美以飾為能,雖搖曳生姿,卻是無根游談;只有得道的真人才能體會,「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莊子·天道》),大真才是大美,大信才是大美,樸素才是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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