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起眼的袋子，承載著一位母親對兒孫的殷切希望

凌晨六點，我關上門準備去公園跑步。當我走到電梯口時，發現電梯壞了，我便從樓梯間步行下樓。

樓梯間一片漆黑，特別安靜，我打開手機電筒，借著微弱的燈光，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當我走到七樓時，聽到樓下有動靜，我心裡咯噔一下：這是什麼聲音？莫非是老鼠在樓梯間活動？我繼續往下走，走到六樓轉角時，發現樓下的動靜越來越大，我關掉手機電筒，停住腳步，仔細一聽，好像是人在喘氣的聲音。當時，我有點害怕，難道出門就遇到了小偷？為了給自己壯膽，我故意大聲地咳嗽，目的是給「小偷」發出警告的信號。過了一會兒，我發現喘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很明顯，樓下的不是往樓下走，而是往樓上走，我猜想，對方可能是清潔工或者搬運工，趁凌晨天氣涼爽，正在搬運什麼東西。

我打開手機電筒繼續往下走，當我走到五樓轉角處時，發現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坐在地上不停地喘著粗氣。看見她，我停住了腳步，我說：「大娘，這麼早，你坐在這兒幹什麼？」她一抬頭，微笑，盯著我，沒有說話。我看見她的額頭滲滿了汗珠，在微弱的燈光照射下，閃閃發光，手裡還拎著一個很大的塑料袋子。看到她手裡拎著的大袋子，我猜想，她一定礙於面子，害怕別人看見，所以很早到小區垃圾桶里撿一些廢品去賣。

怎麼辦？樓梯間一片漆黑，丟下她不管嗎？不行，我要送她上樓。我說：「大娘，起來吧，你住幾樓，我送你。」她連忙揮手，說：「不用管我，不用管我……」從她的舉動中，我知道，她是怕我嫌她乾的臟活。我說：「大娘，沒事的，我也是農村長大的孩子，以前也干過這些臟活，你不要害怕。」當我說出這句話後，她笑了，站起身，拎著袋子往樓上走。我說：「大娘，你這麼大歲數了，讓我幫你拎吧！」她生怕我搶著拎袋子，緊緊地拽住袋，說：「都是塑料廢品，不重。」然後將袋子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地往樓上走，我舉起手機電筒，跟在她身後，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而來，我不知道是汗臭味，還是袋子里廢品的臭味，令人感到一陣窒息。我悄悄用手捂住鼻子，生怕大娘發現了我的舉動。

大娘扛著袋子慢慢地爬樓梯，步履蹣跚，不停地喘粗氣。她說：「年輕時，我勞力很好，這點東西根本不在話下……」我說：「大娘，你這麼大歲數了，為什以還撿這些東西呢？」大娘說：「娃兒成家立業了，生了兩個小仔仔，他們的負擔也重。我撿點廢品賣，也為他們減輕一點負擔……今天還不錯，還撿了這麼多，昨天，我很早就去，結果，那些廢品早就被別人撿了……」大娘一邊喘氣，一邊對我說。聽了大娘的一番話，我立馬將捂鼻的手放下，悄悄托起大娘背上的袋子。

當我把大娘送到九樓後，她連聲向我致謝，我轉身準備離開時，看見她小心地將廢品從袋子里取出來，然後裝進放在門口的一個更大的袋子。那個不起眼的袋子，裝滿了大娘的辛勞，承載著一位母親對兒孫的殷切希望。

走下樓後，我徑直向公園走去。路過堆放垃圾的地方，我彷彿看見大娘左手拿著袋子，右手將廢品從桶里揀出來，小心地裝進袋子里。

後來，每次路過堆放垃圾的地方，我都會想起那一位撿廢品的大娘。

文/張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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