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軍北上第一仗損失半個集團軍，戰損比幾十比一，這仗怎麼打的？

四川是抗日戰爭時期，貢獻兵員最多的省份，成建制出兵及徵集壯丁總數達350萬人之巨；同時，四川也是軍人犧牲最重的省份，川軍在戰場上犧牲、負傷、失蹤的總數近65萬人，佔全面抗戰時期中國軍人總犧牲的六分之一。

在全面抗戰爆發前，四川以軍隊多、內戰多而聞名。上世紀30年代初，四川大小勢力所轄部隊竟達340個團之巨。後來經過不斷的調整縮編，到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後，川軍整編為8個軍113個步兵團。

川軍整編後，各部川軍領袖即紛紛表示出川抗日。其抗日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劉湘、楊森部赴華東參戰；另一個是鄧錫侯、李家鈺等部赴華北參戰。

之前，川軍各部都是大小軍閥，但在民族大義面前紛紛改編為了成建制的軍隊，以抗日大局為重。如北上的這一路為川軍22集團軍，轄41軍、45軍和47軍，鄧錫侯為集團軍司令，軍長分別為孫震、鄧錫侯（兼）、李家鈺，三個軍之前就是不同派系。

日軍自七七事變之後，於華北一線攻勢甚猛，川軍22集團軍以41軍及45軍先行，赴山西前線作戰。但是川軍北上的第一戰就遭到重創，一個集團軍損失過半，卻只消滅了少數日軍，戰損比達到了驚人的幾十比一，這仗是怎麼打的呢？

如前所述，川軍在戰前的整編中，裁剪掉了三分之二的部隊，按理說川軍留下來的都是精銳了，可為什麼在戰場上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其實，川軍在全民抗戰前雖然編製很大，但是武器裝備是不怎麼樣的。由於對手往往都是自己人，因此很多川軍用的都是冷兵器。即便是裁減掉了三分之二的部隊，剩下的兵員雖然年輕力壯，但也僅能滿足一桿步槍而已。

據當事任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的黃紹竑回憶：四川軍隊的槍械很差，不但缺乏輕重機槍，連步槍也都是川造的，打了幾十發子彈就要發生毛病。

當時中央軍調整師一個師會有一個12門制的炮兵營，而整個川軍22集團軍一門山、野炮都沒有，全軍堪稱為炮的只有每個步兵團直屬的迫擊炮連，裝備了幾門勉強打得響的川造迫擊炮而已。

至於輕重機槍，全集團軍一共只有幾十挺，如王銘章將軍122師的主力364旅，全旅只有8挺重機槍和2挺輕機槍，這兩挺輕機槍還是該旅727團團長張宣武自掏腰包買的，而步槍幾乎都是川造不說，十之八九的槍上都沒有刺刀，士兵只能另配砍刀。

當時中國軍隊武器裝備比日軍相差甚多，而川軍幾乎是中國軍隊中裝備最末流的了。

22集團軍的鄧錫侯、孫震等將軍並非不知道武器裝備極差，難以與日軍抗衡。當時國民政府本同意川軍可自西安處領得武器，但列車剛到西安即被蔣鼎文攔住了：稱22集團軍歸入第二戰區作戰序列，川軍士兵們都沒下車吃頓飯就被打發到了山西。

山西當時是閻錫山的地盤，若非日軍攻勢甚急，閻是不會同意外省軍隊進入的。

由於在軍閥戰爭年代，川軍給人的影響不好，閻錫山並不歡迎川軍的到來。當時在太原晉綏軍本有軍火庫存，但卻不撥發，僅送了20挺晉造機關槍（可能是晉版湯姆遜，通常裝備於長官衛隊）。

沒有武器就罷了，山西地圖也沒有。最後還是托關係從第二戰區長官部參謀處長楚溪春那裡才要到了2張晉東地圖；同時八路軍還送來了一張繳獲的日軍地圖（日本自開戰前即繪製了詳細的山西地圖），鄧錫侯激動之餘說了：患難見知己五個字。

但是川軍抵達之時，山西的戰況已經非常不妙了。當時晉綏軍主力和中央軍主力在忻口與日軍第5師團、關東軍決戰；而日軍第20師團自石家莊方向向娘子關前線挺進，黃紹竑奉命指揮孫連仲的第26路軍、馮欽哉的第27路軍、趙壽山的第17師、曾萬鐘的第3軍布防。

當時的部署是以17師守娘子關正面，第27路軍和第3軍分別為左右翼，第26路軍預備。但是馮欽哉的第27路軍關閉了電台，黃紹竑自始至終聯繫不上，日軍一部攻擊娘子關，以主力轉攻舊關，插向17師和第3軍的結合部，黃急令第26路軍馳援。

上述各部本在河北與日軍作戰，屢有傷亡，在日軍的猛攻之下，傷亡巨大，已經自娘子關一線潰敗。

而川軍是陸續抵達的，為了穩住戰線，抵達一支川軍，黃紹竑便拿上去堵缺口，以至於川軍無法作為一個整體參戰。

當時任川軍727團團長的張宣武不無抱怨地說：

軍團軍團長未到，他就直接指揮軍長；軍長未到，他就直接指揮師長；乃至於直接指揮旅長、團長、營長。結果一個軍在戰場上變成了大大小小若干條無頭之蛇，蛇無頭怎麼能打？

當師長王銘章到達前線時，122師已經打爛了；軍長孫震到達前往時，第41軍已經打得不成形了；集團軍總司令鄧錫侯到太原時，第22集團軍的兵力只剩半數了。

其實在黃紹竑的角度也很難辦，他本是桂系出身，身邊僅有一個200多人的廣西兵衛隊，指揮各派系的軍隊本就吃力，如馮欽哉的第27路軍就指揮不到。

這些軍隊本來都是所謂的雜牌軍，儘管拚死作戰，但無奈裝備不好，與日軍交戰損失是極大的。如趙壽山將軍的17師，在全面抗戰前有13000餘人（四個建制團外加一個補充團），娘子關戰役後僅剩3000餘人。

眼看著全線奔潰，而自己手上又沒有兵，因此川軍也只能是來一支，就拿上去頂一支了。

可是川軍的情況比以上這些軍隊情況還差，論裝備，比不上；論對日作戰經驗，一點也沒有；論對地形環境的熟悉程度，巴蜀大地和山西更是天壤之別，而且當時已經秋天，川軍不少還是夏裝和草鞋，北方飲食也不習慣。

這種條件下，指揮還異常混亂，誰也不知道敵人的位置在哪裡，自己的位置在哪裡，友軍的位置在哪裡。

第22集團軍司令部進入太原附近的南畔村，但誰也沒通知這裡的晉綏軍撤走，已經由日軍佔領的事實。結果突圍之時，司令鄧錫侯乘馬墜入溝中負傷，若非身邊衛士拚命救援，鄧將軍恐將犧牲於此。

儘管一片混亂，川軍各部還是與從未見過的日寇殊死作戰。遠程火力不足，就在日軍衝鋒時用手榴彈招呼，日軍衝上陣地時就用大砍刀與其拚命，往往是一支部隊傷亡殆盡，日軍才能奪下陣地。

但是川軍裝備太差了，而近戰中日軍的白刃戰又佔據優勢，因此在損失極大的同時卻消滅不了多少日軍，損失比高達幾十比一，同時也無法阻擋日軍的攻勢，只能以血肉之軀延緩日軍的進攻，為友軍的收容和太原的布防爭取時間。

等川軍自己的部隊收容起來時已經傷亡過半了，每個旅被迫縮編為一個團，另一個團回川帶新兵。多年後，鄧錫侯將軍回憶娘子關之戰時，都不禁落下了眼淚。

然而川軍的犧牲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由於蔣鼎文、閻錫山均沒有為川軍提供補給，潰退下來的川軍搶了晉綏軍的軍火庫。結果閻錫山大怒，稱川軍：抗日不足，擾民有餘。並要求調走這支部隊。

閻錫山傳出川軍的壞名聲之後，第一戰區也不願意接受川軍，最後是李宗仁將軍的第五戰區接納了這支部隊，隨後不久同樣是這支川軍打出了聞名中外的滕縣保衛戰，川軍將領王銘章將軍及數千名川軍子弟兵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為川軍正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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