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詩》最冰冷的詩，無一冷字卻寫出寒冷最高境界，詩鬼不簡單
唐代詩壇有兩位天才的死，令人扼腕。一位是初唐四傑之首王勃，寫出《滕王閣序》的第二年，26歲的他落水驚悸而亡，有人說如果他能再活數十年，詩仙之位或該易主。另一位是詩鬼李賀，他在27歲的病故，讓晚唐詩壇黯然失色，有人說如果他能再活數十年，唐詩或許還能再輝煌好一段時日。
頗有意思的是，作為唐代最出名的短命天才，兩人的詩作被引用量卻是天上地下之差。王勃的《滕王閣序》自問世以來，就是無人能超越的神作，無人敢輕易模仿，於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只此一家。而李賀就完全不同了，他的千古名句被引用甚至照抄的次數，令人瞠目。光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句，他要是收起版權費來，確實要數錢到手軟了。
那李賀有沒有別人學不來的詩作呢？有的！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李賀別具一格之作，詩名《北中寒》。這是《全唐詩》中最冰冷和壓抑的一首詩，無一冷字卻寫出了寒冷的最高境界，隔著屏幕都能感受那股涼意，讓我們來品一品：
《北中寒》
唐.李賀
一方黑照三方紫，黃河冰合魚龍死。
三尺木皮斷文理，百石強車上河水。
霜花草上大如錢，揮刀不入迷濛天。
爭瀯海水飛凌喧，山瀑無聲玉虹懸。
這首詩寫的是北方邊塞之景，正如詩題所說的「北中寒」。全詩一句一景，句句是寒冷，可謂酷寒難耐。首句從天空入手，北方的天空一方黑暗，其它三方的天色也被帶成了醬紫色。次句由天上寫到黃河，黃河萬里冰凍，魚龍成片而亡。這兩句開篇就不凡，為全詩定下了壓抑的基調。
三、四兩句由大景寫到小景，再由景寫到人物。這般極寒之下，樹木的三尺木皮都被凍裂了紋理，而河上冰面之厚連百石的戰車都能在上面行駛。為了寫出這股寒意，詩人連用誇張之筆，但卻令人頗為信服，究其原因就在於真實的細節描寫上。
五、六兩句雜草上落下清霜，一顆顆凝結成銅錢大的霜珠；將士們朝著天空揮刀，卻刺不進那濃重的迷霧。這兩句同樣是奇語，霜珠愈大，說明天色愈發寒冷，在這種寒氣逼人的壓抑下，主角終於出場了。自長安而來的將士們，實在受不了，於是揮刀向天希望打破這樣的霧氣，卻割不破。霧為水化，怎會不破？只不過是因為它們瀰漫於天地間，無處不在難以消散。
最後兩句由地面到海上，海上波濤激蕩，發出陣陣響聲；而山間的瀑布凍成了冰，如白虹般無聲地掛在半空。在這萬籟俱寂的世界，海上的波濤聲是唯一可聽見的聲響，而如白虹的瀑布則安靜得嚇人，一動一靜下，仍是一個「冷」字。
全詩句句寫景，不敘事也不抒情，共8句就寫了8處景色，李賀如同炫技一般，用奇絕的想像力，為我們營造了一個唐詩中極寒的冰雪世界。全詩無一冷字，大家能感受到了這股冷嗎？歡迎討論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