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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曾向侵華日軍頒發友好勳章

1902年1月16日,出使日本大臣蔡鈞,向日本外務省呈遞了一份照會。

照會轉達了慈禧太后的一份意見:

「上年拳匪變亂,禁門以內,日本兵官嚴飭弁兵,極力保護,……深宮甚為感悅。著蔡鈞轉達日廷外部,傳旨向日皇伸謝,並著查取兵官武弁職務,迅速電復,以便分劃等第,賞給寶星。」

大意是:慈禧讓蔡鈞找日本方面,索取上一年參與八國聯軍侵華的日軍軍官名單,清廷準備給他們頒賜「寶星」勳章,予以嘉獎。

此事醞釀已久。

據慶親王奕劻致日本外務大臣信函,早在1901年上半年,清廷已主動向日方提出,要獎賞參與聯軍侵華之役的日軍將官,但日方「師團長來函謙謝,而未將各官銜名開送」。

日軍未作回復,或許是覺得此事不可思議。

1901年冬,奕劻再次請求日本外務大臣向清廷提供將官名單,以便「奏請皇上,分別給寶星」。

在確認清廷不是開玩笑、確實有意表彰侵華的日軍將官之後,1902年3月,日方開列了一份90人的名單;4月,又開列了一份以下層軍官為主的109人的名單。再後來,日本駐北京公使內田康哉又對名單進行了刪改,最終提供了一份199人的名單。

如此,清廷共計賞賜了侵華日軍199枚「寶星」勳章。

該勳章是清廷仿效西方國家所制,主要用來褒獎對清廷立場友好、有過大幫助的外國人(後期也曾頒給本國人士)。

戰敗國被迫向侵略者低頭,是常見之事。但像清廷這般,幾次三番主動提出給侵略者頒發勳章的行為,卻實屬罕見。

清廷為什麼要這麼做?

清廷表彰日軍的理由——「禁門以內,日本兵官嚴飭弁兵,極力保護」,確實有史料可證。

時人日記,多有關於日軍紀律的記載。在當時之人的印象里,日佔區的秩序,確實比其他地區要好。

比如,葉昌熾《緣督廬日記》里說「洋兵之入城也,日本最有紀律」;惲毓鼎《庚子日記》里說「此次俄、英、德、法、美、日六國分界,日本最安謐」;瑞澂《庚子手札》里說「此次大亂,各處兵官以日本最為講理,不亂殺亂燒,安民保商,處處有道理」;在京的英國人赫德也評價稱「日本軍隊對於維持秩序、組織供應等等遠比其它各國領先」……

另據日軍參謀本部文件披露,北京城被攻陷後,城內大亂,有滯留城中的清廷官員前往日本公使館求助

「有清人攜帶日本國旗,冒死來到公使館內的第五師團司令部,請求面見福島少將。此人是漢軍正白旗的參領,與少將相識已二十餘年,名為申鳥珍,……少將囑咐鳥珍,讓其尋找城內朝中大員,並讓其轉達如下之言:火速迎接慶親王,並打開同各國使臣的交涉之途,否則以今日之狀況曠日持久,則北京終將化為一片焦土。鳥珍深領其意……」

宮中滯留的嬪妃、太監、宮女、守兵等,能夠在大亂下活命,也與日軍有關。據吏部主事胡思敬記載:

日本初入城,即分兵防守宮禁,宮中死亡逃逸外,食指尚千人,皆日軍供給之。太后出巡時,珍妃死,瑾妃從,唯惠妃留宮。惠妃者,穆宗妃也。素饒機智,太后甚重之。時宮人無所稟承,共推妃為主妃,保守國璽,約束閹官,並遣使致謝日將柴五郎,措置皆有法度。」

當日駐守東華、神武、西華三門的日軍,也確實曾放出了「如同乞食」的禁軍、宦官等二百餘人。

對日軍的上述行為,慶親王奕劻作出了「過度解讀」,於是就有了前文所提及的「一再要求給侵略者頒發勳章」的奇事。

1899年,奕劻得慈禧許可,曾派人攜帶珍貴禮物及密電碼本赴日,策划過一次「中日結盟」。日方收下了禮物和密電碼本,但對結盟一事態度模糊,既未拒絕,也未響應。

日軍在庚子年「最為講理,不亂殺亂燒」,其主要目的,是要在西方列強面前展示日軍「文明之師」的形象。但奕劻將之視為日本對中國特別釋出的「善意」,進而覺得「中日結盟」大有希望。

日方收下了勳章,但沒有響應奕劻的結盟提議。

經過庚子年之役,在日本朝野眼中,清廷早已喪失了「結盟」的價值與資格。

比如,吉野作造回憶:

「甲午戰爭勝利後,大多數日本人都懷有輕侮支那之念,但也有一部分人反而痛感到必須預防支那的復仇戰……直到義和團運動,慈禧太后等清朝政要都西逃,支那在整個日本人心目中的形象才發生了全面逆轉。

山縣有朋也說得很直接:

「清國動亂並非成因於一朝一夕,而是由來於政府沒有統治力、國民沒有思國心,已喪失了國家生存之條件。」

而在尾崎行雄看來,保全中國毫無意義,「支那乃大國,有四億餘人口,養五十餘萬常備軍,北京卻在兩月間就被不足五萬之列國聯合軍所攻陷!」這種國家實際上「已從根本上歸於滅亡」。「已亡之國」沒有保全的價值。

其實,早在八國聯軍攻陷北京城之前,日本媒體已將清廷所支持的義和團視為「妨礙國際交通之文明公敵」(《東京日日新聞》1900年6月1日),批評清廷「毫無保護外國人生命財產的誠意,則表明其缺乏自立於文明世界的資格」(《國民新聞》1900年6月13日)。

在當時的日本媒體眼中,清國幅員遼闊有如大象,清廷卻不過是大象身上嫁接的蚯蚓:

「今之老帝國,恰似下等動物的形體,並沒有一套完整的機關,無論切斷何處,都還能留下幾分生機。將之分為千百份,就是千百份的個體。若使之保持整體狀態,也無非是千百個個體的呆然雜處,中央的統治神經不能支配全體。如象,如鯨,大則大矣,欲殺之亦可也。如蚯蚓斷首尾動,切尾首動……是於象身嫁接了蚯蚓的結構。」(《國民新聞》1900年7月5日)

日本朝野既視清廷為「蚯蚓」,奕劻的「中日結盟」自然只是幻想。

(完)

注釋

日本外務省外交史料館:《外國政府授勛》,6-2-1,之二。轉引自:孔祥吉,《義和團若干重要史實述考》,收錄於《義和團運動110周年國際學術討論會論文集》。

同上。

戴海斌,《「無主之國」:庚子北京城陷後的失序與重建——以京官動向為中心》,《清史研究》2016年第2期。

《明治三十三年清國事變戰史》,《義和團運動文獻資料彙編·日譯文卷》,P355。轉引自:戴海斌《「無主之國」:庚子北京城陷後的失序與重建——以京官動向為中心》。

胡思敬,《驢背集》,《叢刊·義和團》第2 冊,P516。

孔祥吉、村田雄二郎,《罕為人知的中日結盟及其他——晚清中日關係史新探》,巴蜀書社,2004,P123-124。

王美平,《近代日本的義和團運動觀》,南開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1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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