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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爐夜話》:責己不責人,信己亦信人

日知錄

但責己,不責人,此遠怨之道也;但信己,不信人,此取敗之由也。

——《圍爐夜話》

我們彷彿可以看到《圍爐夜話》的作者在屋子裡莊重而平實地在教育著到矛盾的兒女:只責備自己,不責備他人,這是遠離怨恨的極好方法;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他人,這是做事情失敗的主要原因。

人們合作的時候一旦做錯事情,第一反應往往是責備他人、抱怨環境。沒有及時完成任務,責備他人給自己的時間太晚;沒有受到表揚,責備別人負責的部分做得不好。當面的澤陂使同事之間橫生嫌隙,背後的抱怨使大家相互猜忌。久而久之,怨氣積累得越來越重,自己也會心情鬱結。

實際上,真正有立場去責備別人並不容易。因為責備他人時,首先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與立場都要對。那麼在責備他人之前,就需要自己來反省一番。就算是自己覺得做得都對,但要別人完全心悅誠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孔子曰:「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也許這是也是我們做事的出口。

《孟子·公孫丑》曰:「仁者如射,射者正己而後發。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矣。」有仁德的人就像射箭之人,射箭者先端正自己的姿勢然後才放箭。如果沒有射中,不會去埋怨那些自己射得好的人,而是反過來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這就是對孔子提出的「求諸己」極生動的解釋。

話說回來,即使自己已經對自己有過反思,不得已要「責人」,也要懂得「忠告善導」的道理,懂得說話勸導的方式,中肯地指出問題,讓大家都遠離抱怨。當然,《圍爐夜話》的意思還是要人增加「修己」的工夫,更多地反省自身。《增廣賢文》言「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也是同樣的道理:用責備別人的心來要求自己,用寬恕自己的心去對待他人。

這與自信與信人也有異曲同工之處。人們總是盲目自信,對他人的行為卻是將信將疑。懂得自省的人,就會知道沒有人做事情永遠不出差錯的,有自信,也需要膽大心細,更需要他人的協助。盲目自信而導致失敗的故事,古往今來還少嗎?趙括紙上談兵,盡信兵書,不知變通,談得長平之戰一敗塗地;馬稷剛愎自用,不依諸葛亮吩咐,也不聽副將王平等人的勸導,執意紮營山上,導致街亭失守,蜀國北伐失敗……

現代社會人們的自我意識提高,這對於人格獨立來說當然是很好的,但同時也不能夠忘記要尊重他人。能夠信任他人,也證明自己有識人的能力,有接受檢驗和批評的勇氣。人與人之間若是能相互信任,取長補短,也就能相互合作,共同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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