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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蔡之爭是一場意識形態之爭,網遊化生存是這代年輕人的宿命

劉陽子

就像散場的體育場和打烊的酒吧最舒服,一個熱點消逝的時刻也是最適合討論的時候 —— 比如現在。周杰倫和蔡徐坤的 「流量聖戰」 已經結束,無論你是親身參與了打榜還是旁觀了別人捋出來的過程,此刻都該點杯 last order 的啤酒,在吧員催我們離開前,去想想 「流量」 是怎麼回事了。

在所有說到周杰倫蔡徐坤流量之爭的文章里,很多都說蔡的流量 「虛假」,我覺得這麼說不對。在排除機器刷榜的前提下,你不能說蔡徐坤的流量是 「虛假」 的,但這個 「流量」,也不是大部分人心裡的那個詞義。

社交網路出現之後,為了量化人氣的概念,才出現了 「流量」。但量化的過程也完成了對人氣的異化。在微博上,流量的公式其實是 = 粉絲數 x 人均勞動程度,蔡徐坤的流量霸主地位不是因為前一個變數(粉絲數)最高,而是因為他的粉絲投入的勞動量極大,是粉絲以一當百的勞動能力造成了流量總值的高企,周杰倫則恰好相反。這場戰鬥之所以能打起來,表面看是人氣之爭、社群之爭、甚至代際之爭,但往深里看,這是意識形態之爭。

傳統的意識形態不必多言,但蔡徐坤一代覺得投入百倍千倍於其他人的刷榜勞動是正當和天經地義的,這是社交網路 x 大數據時代後才出現的意識形態。所以 《三聯生活周刊》 的文章發問:「是什麼讓他們誤以為數據就是一切?」

三聯發問背後暗含的疑惑是,飯圈參與者如何做到將自己的勞動力經年累月地投入一個遊戲,而同時不反思這一切?一個人上學上班累了還要懷疑人生呢,很多人天天刷一個別人都找不到入口的話題榜而不懷疑其意義?這太沒道理了。

數據至上的意識形態早已隨著社會科學對統計學的統治性使用而植入到人們的意識里,而這一輪最新的浪頭,我認為很大程度上發端於七八年前管理學裡興起的 gamification 思潮。這個概念主張把一切系統用 「遊戲化」 的組織方式加以改造,用更小更碎片化的激勵代替懲罰,簡單理解,就是把網遊機制引入一切領域,讓人們以網遊玩家砍怪殺敵升級的熱情去做任何事情。

當幾年前微博驅逐公知,選擇跪地求生後,就卸載了自己的公眾議題平台屬性,並在自我改造時顯然地引入了 gamification 的概念。他們找到娛樂業作為合謀,又恰好收編了從小在 MMORPG(傳奇、魔獸世界……)文化潛移默化的浸淫中成長,長大後在手游中完成社交的一代人作為新用戶,於是形成了現在的局面。你能看到飯圈的組織方式有著明顯的 「公會」 特徵,佔領超話就像是日常打 boss,互相聊天就是發站內 PM。飯圈黨同伐異的行為在現實中很奇怪,但在網遊里再正常不過,甚至可以說,黨同伐異四個字就是網遊的基礎。

很多人記得當初發現網易和騰訊 「表面上是互聯網企業,一看利潤來源原來是個遊戲公司」 時的驚訝,現在這個名單應該加上微博了。可以說,微博已經是一個經營大型增強現實網遊的公司,大大小小的飯圈用戶就是其中的玩家,以及 —— 遊戲收入來源。抱怨微博飯圈化?那是人家的錢包,而你,只不過是蹭 PM 功能撿熱鬧的路人。

「臨時起義」 的 「周杰倫作戰」,用號召來自 「真實世界」 的用戶參與遊戲的方式,擊碎了 「微博遊戲玩家」 的 your little world 的邊緣,而且,這次 「擊敗」 的目的不是參與,而是宣示了一個姿態,告訴對方 「別把這遊戲當真」,然後離場。從發起到結束都很有藝術感。但我覺得可惜的是,這種行動只能是短效的,因為社會網遊化的後果已經無法阻擋了,權力與資本在共同推進這個進程。

截圖來自一部不能說的英劇

外掛就是人能調用的工具之一。下面要說到一開始被排除的機器刷榜行為 —— 我們都同意機器作弊是虛假的,但如果再向外跳出一層,想像一個粉絲動手人肉刷榜和他調用外掛刷榜,在整個遊戲的視角下,兩者有任何本質區別嗎?唯一的區別是人肉刷榜的效率低,調用外掛的效率高。「外掛」 的道德瑕疵來自規則內的遊戲世界與規則外的真實世界間的落差,就像你不會指責王思聰說他有個有錢的爹是因為開了外掛,所以如果遊戲與世界本身畫上等號,那麼這種落差就會消失,外掛就會失去道德上的劣勢地位。在那個遊戲里,它更像是玩家氪金買到的一件高等級裝備。

說白了,對於這個大遊戲來說,你的存在是一段程序,外掛的存在也是一段程序,你憑什麼去歧視另外一段程序呢?

你會擁抱網遊化的生存嗎?我不會,不是因為我老朽,而是基於從價值觀出發的邏輯。今年重組的達達樂隊在21世紀初年就曾唱過:「人生就是一部RPG,角色扮演體感遊戲」,一代人都曾為之興奮。但我覺得,人可以把人生當遊戲,因為這是解構性的,是消解嚴肅、反抗權威、開放性的,但不應該把遊戲當成整個人生,因為那是在樹立神像,也是大驚小怪、見識短淺和閉合性的。聽起來似乎又嚴肅了,不像是關門的前的酒吧長談,但請記得,正是這些虛詞 —— 而不是 「周杰倫」 或 「蔡徐坤」 這樣的實詞 —— 構成了每一個人的價值觀和人生選擇。

酒吧吧員開始摔抹布了,最後一句話:有一天我也許選擇植入腦機介面,但我真的不想活成一段程序,我不想成為可複製、可替換甚至可回收的生命體,但這卻可能是未來十年里,我們所有人都要面臨的更嚴峻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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