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芫專欄 強者敘事

強者敘事

文|王芫

（特約文化作者）

2018年12月，網路上爆出新聞：河南洛陽一位成年人，當街攔住二十年前的老師，劈頭蓋臉連番掌摑對方，並且拍下視頻在網上傳播。

打人違法，而且證據確鑿，但打人者講了個故事：自己當年在學校經常被老師體罰，有時因為上課睡覺這樣的小事，而遭老師飛腳狂踢頭部。找校長投訴亦不被理會，因此留下嚴重心理陰影，至今難以釋懷。

按照《人類簡史》作者尤瓦爾?赫拉利的提法，故事賦予了智人一種前所未有的進行大規模合作的能力。從古至今，任何大規模人類合作的根基，都是某種只存在於集體想像中的虛構故事。這種力量不容小覷——聽了打人者的故事，網路上不少人直呼打得過癮，紛紛以自身類似遭遇力挺打人者。

然而這畢竟只是打人者單方面的敘事。如果一面之詞能為自己脫罪，那也就沒有法律什麼事了。2019年6月此案開庭， 7月10日，常某因尋釁滋事罪獲刑1年6個月，他當庭表示將上訴。在網路上再度引起圍觀，我也有機會從庭審記錄中檢測打人者所講的故事。

檢方起訴書顯示，張姓老師被打之事發生在2018年7月。事件發生後，張某自感被曾經的學生毆打有失顏面，即向家人謊稱自己騎車摔倒受傷，後自行醫療治癒，並且一直照常上課，未有任何聲張，校方也並未發現異常。直到五個月後，有老師在微信群中看到張某被打視頻，要求學校出面解決。學校召開會議，根據視頻和張某的情況說明，決定向當地公安機關報案。另據法院官方人士介紹，庭審當天，被打老師張某及其親屬均未出席庭審，且未對打人者常某提出民事訴訟。法庭上，常某訴說自己上學時曾多次被張某毆打的情形時，數次用手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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