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證會上折射出尷尬困境，Libra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

新聞 07-24

上周，在對國會山（Capitol Hill）Libra 聽證會連篇累牘的評論中，有一條來自律師馬可?桑托里（Marco Santori）的短推文，總結了 Facebook 這一加密貨幣項目所面臨的核心問題。同時，這也折射出了其他任何由企業主導的此類努力所遇到的問題。

（桑托里推文內容：在這兩場聽證會上，Libra 處於一個兩難境地：一方面，它必須足夠中心化，以通過凍結資金來防止非法活動；但另一方面，它又必須足夠去中心化，不能因資金的用途而歧視參與者。）

（來源：Twitter）

要理解 Facebook 及 27 位 Libra 合作夥伴為何陷入此等困境，讓我們重新審視一下比特幣的根源，這也是中本聰（Satoshi Nakamoto）力求解決的核心問題。它就藏在那份著名的白皮書的副標題中：「電子現金」（electronic cash）。

中本聰一直在追尋一個密碼朋克（Cypherpunk）的夢想。他/她或他們想把隱私帶到數字支付中，將現金交易從線下體驗轉化為線上體驗。其理念是：用戶不需要證明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在互聯網上與任何人執行交易——就像我每次把鈔票交給別人時不需要出示文件證明我是邁克爾?凱西一樣。

這一點很重要，並不是因為所有使用現金或比特幣的人都是試圖逃避執法的洗錢者，而是因為身份認證構成了商業活動的真正障礙。如果社會正如金融執法機構會辯稱的那樣熱衷於識別他人身份，那麼我們必須認識到，這種熱衷需要付出放棄經濟活動的巨大代價。

隱私非常重要

想想來自發展中國家的 20 億「無銀行服務」（unbanked）的成年人，他們表面上是 Libra 想要服務的對象。缺乏教育、不良的信用記錄和不可信國家發行的身份證件，意味著這些人沒有資格在當地銀行開戶（主要是因為這些當地銀行必須遵守嚴格的國際「了解你的客戶」（KYC）程序，以免被外國銀行同行排斥）。對世界上很多成年人來說，身份是商業活動一個非常現實的障礙。

但你也可以想想那些管理華爾街對沖基金的億萬富翁，或者代表他們進行交易的大型銀行和經紀公司。這些人都不希望在買賣股票、債券或大宗商品時暴露自己身份。因為一旦身份暴露，他們將在市場中處於不利位置。

身份也限制了貨幣的可互換性（fungibility）。正如我之前所提到的，如果貨幣的過去不為人所知，它是最有用的。任何一美元或一枚比特幣的價值必須與其他任何一美元或比特幣的價值相同。但如果我收到一美元或一枚比特幣，由於它之前涉及過交易，因此可能會受到法律或執法部門的索賠，由此帶來的不確定性必然會降低它的效用。這導致貨幣可互換性的枯竭。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只要問問那些在經紀公司或其他實體有賬戶的人就知道了，他們的資產有時會因為一些與自己無關的刑事或民事訴訟而被凍結。

因此，隱私非常重要。如果我們要將數字化、無國界的商業帶給儘可能廣泛的用戶群，並擴大全球經濟，我們必須爭取保證隱私。

隱私技術遭受越來越嚴密的監視

遺憾的是，比特幣未能獲得足夠的隱私，至少在最初的形式上是這樣的。為什麼？因為它的公開賬本根本無隱私可言。

當與合規加密貨幣交易所的「KYC」程序相結合時，比特幣的可追溯性意味著只要在任何一個交易渠道點將交易標識出來，用戶就可以相對容易與過去的交易聯繫起來。

正是這一問題催生了 Zcash 和 Monero 等隱私保護更強的加密貨幣，同時還出現了比特幣混合器（bitcoin mixer）以及 Mimblewimble 等用於模糊交易軌跡的潛在側鏈解決方案。

事實上，值得注意的是，監管機構正在擴大對加密貨幣的監控，要求用戶提供越來越多的身份信息，金融行動特別工作組（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最新披露的規則就說明了這一點。而與此同時，開發人員則正推動加密貨幣朝相反的方向發展：更多隱私性，更多自我託管，更多無需信任的交易解決方案，更多的用戶自治。他們正在努力實現電子現金的目標。

中心化與去中心化之間的矛盾

這裡的問題是：如果你不是構建在一個完全去中心化、無需許可的系統之上，那麼就不可能保證用戶的隱私。如果維護分類賬的節點被確認屬於一個特定的授權驗證者名單（例如 Libra 協會的 28 個成員），那麼當局可以並一定會在需要時要求用戶提供身份信息，否則他們將對交易實施審查或撤銷交易。他們這樣做是為了達到反洗錢或反恐怖主義融資的目標，或者更諷刺的是，他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僅僅是為了控制人們。

作為一家美國註冊公司的代表，Facebook 的大衛?馬庫斯（David Marcus）當然別無選擇，只能發誓，Facebook 的 Libra 應用程序 Calibra 將遵循 KYC 要求，並配合一切反洗錢舉措。從法律上講，這是一個不用多想的決定。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執法機構只要進行一點點跨境合作，就能通過 Libra 協會成員讓馬庫斯信守諾言。

圖｜大衛．馬庫斯（來源：C-Span）

這就是桑托里提到的「別擔心，我們是中心化的」這一分歧論點。這是一種保證，告訴你「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

問題在於，美國人民以及他們的立法者在這些問題上有點反覆無常。這是因為，在科技公司，尤其是 Facebook 這樣的科技公司進行數據收集方面，隱私問題正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看到立法者們提出這麼多問題來解決這些擔憂，以確保 Calibra 不會利用人們的個人數據，確實令人感到吃驚，事實上也令人滿意。

實際上，馬庫斯的回答是：「別擔心，我們是去中心化的。」其想法是，這種結構不會允許任何成員侵犯用戶的隱私。

所以，這是一個矛盾，但從定義上講，這個矛盾並不出現在比特幣或其他去中心化的加密貨幣中，更準確地說，「你不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並不存在「我」。）

我們想要什麼？

從多方面講，這種矛盾並不是 Facebook 參與這個項目的體現，也不是 Libra 本身的結構所致，而是公共利益競爭的結果。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們不能同時做到確保絕對的隱私，又擁有可以干預交易以抓住壞人洗錢的權力。

我相信，解決這一問題的答案是將技術、系統設計和更具創造性的監管方式相結合，但不幸的是，這一答案目前尚不存在。

我們寄希望於零知識證明（zero-knowledge proof）等工具、新興的「自我主權」（self-sovereign）身份概念，以及一種更為開放的遏制犯罪的監管模式——這種模式不會披露人們的個人身份信息。

但這條希望之路還很漫長；用戶採用需要提高，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政策制定者必須對此抱有信心。

而現在，大衛?馬庫斯和他的同伴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費盡唇舌說服各方。

翻譯：劉利軍

責編：林佳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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