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不停下追夢的腳步，對未知心懷敬畏 | 發現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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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仰止】

追溯往聖先賢之足跡，感悟醫國醫民之仁心。

【見賢思齊】

對話明醫聖手之思辨，探尋走方串鈴之幽微。

【杏林結義】

聆聽懸壺濟世之心悟，尋訪天涯海內之知音。

採訪嘉賓

陳越，中醫執業醫師，五運六氣踐行者。2015年畢業於山東濱州醫學院，畢業後開始在當地藥房及中醫館坐診。2017年拜在馮獻周先生門下，學習五運六氣理論的臨床運用，並致力於五運六氣理論的普及與傳播。常以「仰前哲之風徽，作後武之距度，究其遺轍，足證新功」自勉，並自號「風徽」。

人物經歷

追夢：不停下追夢的腳步

在他讀大一的時候，中醫基礎理論課上，老師提到，「五運六氣」在大陸基本失傳了。當時他覺得特別惋惜，也很憤怒，心想，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失傳？即使失傳，應該還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吧！

我想，這對於他來說，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堂課。從這次課以後，他就踏上了尋求「五運六氣」的路途。

他剛開始在圖書館尋找相關的書籍和專著，幾乎翻遍所有的醫書，未果。「其實，後來才知道，相關的書籍是有的，只不過當時，現在人在這方面的論述很少，而大多數都是記載在古籍裡面，基本所有古籍的第一篇都在講五運六氣，但當時很多古籍我還看不太懂。而且，我們熟知的顧植山教授，2003年非典的時候，就已經運用五運六氣對抗非典了。但當時，五運六氣的東西，很多人認為跟封建迷信有關係，所以都不願意去碰觸，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了。現在的李陽波、田合祿先生,還有長春中藥大學的蘇穎教授，他們對五運六氣研究都特別多。當時老師說的幾乎失傳，可能不是說失傳了，只是很少人知道而已，也是因為理解偏差，所以對於一些失傳的東西都有一些好奇心，就覺得應該尋找這個東西，然後才去留意五運六氣。」陳老師感慨道。

後來，網頁搜索、查閱各種資料，他多方苦苦追尋，也未有結果。過了很久，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馮獻周先生在微博上講有關「五運六氣」的內容，「真是高手在民間，我剛開始在微博上先關注了他，看師父發的病例。交流也不算太多，只是在平時看書或在看這些不懂的時候，會在微博私信他」。

後來，他就想著拜馮先生為師，「當時擔心老師不收，因為好多民間大夫收徒弟要求都是特別的嚴格，其實期間，我也跟他提過幾次，馮老覺得我還沒有畢業，讓我好好畢業。」求醫路難，但他依然在耐心等待著，靜靜等著那個機會，一個可以把「五運六氣」拾起來的機會。

畢業後，他沒有等到馮先生再次收徒的公告，就回了老家。在當地的中醫館坐診的一年多的時光里，他也一直關注著馮老的微博，偶然的一天，突然就看到馮老收徒弟的信息，他特別興奮。馮老當時收徒的第一個要求是，要讀懂文言文。他想了想，就用文言文給馮老寫了一封信，然後發了郵件。馮老看過之後，就說，嗯，寫的不錯。也沒有說收還是不收，他就這樣忍了一天，實在等不了了，第二天又問馮老。馮老跟他說，既然咱們在微博上，認識那麼長時間了，也志同道合，那你就過來吧！當時的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真能拜在他的門下。

歷經六七載，只因老師當時說了一句「將近失傳」，便對「五運六氣」念念不忘，尋尋覓覓，若不是他一直懷揣願景，不棄不舍，如今怎可能如了願。大概是老天也被他的鍥而不捨感動了，給了他這個學習的機會。也正應了那句「苦心人，天不負」。

從師：耳濡目染 若師若友

在談到跟師時，陳老師說：「 覺得師父很多想法、思路和看待問題的角度，都是以前自己所沒有見到過和接觸到的。後來，師父讓我看《找回中醫的元神》這本書，我拿回去，認真研究了兩周。看完了之後，師父問我，有沒有什麼收穫，讓我寫一篇文章給他看。因為那本書的內容特別的龐雜，從中醫、道德經，道家、佛家，各個方面的思想都融合在裡面。想了幾天，我最後決定從六十四卦中的泰卦寫起，就寫了一篇關於《從泰卦看交泰丸的臨床意義》」。

馮老看完，對他說：「書不是這樣看的。看書首先要理解書讓你幹啥，這本書是讓你去尋找中醫的元神，你首先要知道中醫的元神是什麼。然後，你才能去尋找它，這本書的內容過於龐雜，我不是讓你學其中的知識點，我需要你從大體的框架上找到中醫的元神。它是道，是天人相應。」

馮老認為，科班出來的學生，大多數在經過五年的中醫學習後，建立起來的不是中醫的思維，都是在西醫的框架下建立起來的臨床思維。去他那裡學習的學生，都要先經過洗腦。把西醫式的中醫思維洗掉，再重新形成傳統的中醫思維。讓他看那本書，大概也是馮老給他洗腦的第一步。

「你們原來學的知識，像中醫基礎理論、中醫診斷、中藥學，由不同的老師講，不同的老師有不同的臨床思維和看法，講的完全都是割裂開的，這樣學是不可能學會看病的！」 他說，回想起當時老師講的這些話，依舊清晰。

在談到馮老看病時，他說，師父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作為一個醫生，如果你不知道當年的氣侯變化特點，不知道六氣盛衰的情況，也不知道病人病症的虛實是從哪裡來的，你就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很多病人來，師父看他第一眼或看他舌苔，心中大概就知道了他的體質情況。關於要不要去問其出生時五運六氣的情況，這個不一定。對於成人來說，他出生時的五運六氣，對於他的影響已經不是太大了，反而是，他的工作環境、生活環境情況對他體質的影響非常大。對於小孩子，可能還關注一下他出生時的五運六氣對於他體質的影響，因為小孩子出生沒有多久，接觸外面的社會不多，所以，出生時的五運六氣對其體質影響還是比較多的」。陳老師說。

馮老跟徒弟相處的方式不同於往常的師帶徒形式，他主張以朋友的方式來相處。「我說錯了，你們提出來；你們說錯了，我也立馬給你們指出來，亦師亦友」。

大概，正是這種耳濡目染以及如友般的師生關係，讓他很快的成長起來，形成了多維立體的思維方式，在傳承「五運六氣」上，如願以償。

臨證：多維立體思維，看病如打仗

「大五實習的時候，在醫院看到老師看病，他們不會去考慮因時制宜等等這些問題。不管你是什麼人，什麼樣的體質，也不管什麼天氣，一個科室一個方用到底，最後患者喝的中藥也沒有什麼效果。我覺得，這不是真正的中醫。真正的中醫首先是重視療效的，第二就是不能過度的依賴現代醫學的檢查。譬如說，脾胃病科的中醫，如果缺了胃鏡，缺了螺旋桿菌的檢查，就沒有辦法看病。如果是這樣，就算你是從中醫院校畢業，你有中醫執業醫師證，你是中醫碩士、博士，都不是一個真正的中醫，因為缺了西醫的東西，你就沒有辦法看病。中醫還是要姓中的」！說到此處，他的情緒略顯激動。

後來，他拜於馮老門下後，感悟很多，也找到了心中，中醫本該有的樣子，在馮老的指導下形成了多維立體的診病思維。「所謂的多維立體，就是因人制宜、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在跟馮老學習「五運六氣」的過程中，他深刻認識到這幾點的重要性。用五運六氣看病，要重視「天地人的合一」、重視天地、環境對一個人體質和疾病的影響！這也是他臨證的心得和體會。

「我來講一個用五運六氣看病的案例吧」，他饒有興緻地說「大概在2017年年底，接了一個病人，是一個50多歲的男的，他長瘡大概長了三年了，就是我們所說的「風疹」。從2014年開始發病，除了臉上沒有，全身基本上都有，頭上都是硬疙瘩，尤其是臀部，一塊一塊硬的創面，嚴重的時候就會流膿流血。最嚴重的是在後腰的位置。他之前也看了不少中醫，用的葯，基本上是清熱解毒的，藥方吃了不少，也沒有收到效果。他來看的時候，說下午癢的比較嚴重，精神很差，容易睏倦乏力，還很喜歡喝水，飲食還可以。我問他，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他說以前是一個泥瓦匠，對水泥過敏，然後就不做這個工作了。從2014年，全身就開始出現創面。我第一診給他開的方子，是2017年的運氣方，開了五副。他吃了五副之後，風疹就沒有發作了，皮膚瘙癢都有緩解，後來他也沒有給我說，自己就去拿葯吃了，吃了一個月，頭上創面都沒有了。然後我給他稍微調整了一下藥方，讓他接著吃，很快就痊癒了」。

「從這個人的體質來看，他天生的特質是偏脾虛濕盛。從時間來看，發病的時間是2014年發病，2014年是土運太過，土運太過並不是說脾陽旺，而是脾陽不足的意思，脾虛肯定是根本原因。2014年又是少陰君火司天。所以啊，土運太過，為脾虛，肺得不到其母親的補給，也就跟著弱了，這時偏偏又是少陰君火司天。肺一弱，火又司天，火是不是要克金了？所以火燒皮膚了呀，能不起創面嗎。然後，再到2017年，木運不及，燥氣盛行。就是相當於肝不足，升不上去了。這時候，被火克的金，沒辦法啊，沒有火的力氣大，卻在這時候，看到火的母親——肝，今年不行了。於是，肺就想出氣啊，怎麼出氣，就金克木唄，但，心看了，就不開心了嘛，幫著肝就揍肺了。這就是復氣，心給她母親——肝復仇啊，這火克金不就又加重了嘛」他笑著說道。「所以啊，首先脾虛，脾虛導致肺虛。然後是天氣的因素，火克了金。首先要治的是本」。如此看病，妙哉！猶如行軍打仗，令人回味無窮。

訪談實錄

求知：須對未知，心懷敬畏

中醫家記者:

您在不斷追尋的過程中，就沒有懷疑過五運六氣的科學性嗎？

陳越：

我覺得在自己沒有完全的理解、認知這個理論或者這種學說的時候，還是沒有資格去談懷疑的。至少要做全面的調查、全面的了解和學習之後再去懷疑它，你才有足夠的理由和站住腳的資本。

中醫家記者:

對，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五運六氣特別容易被人認為是封建迷信，特別是當時那個時候，正處於打擊封建迷信的階段。

陳越：

清朝末年以後。最早人們反中醫，覺得五行這個東西是封建迷信，不能用。五運六氣講的就是五行的運動變化的規律，於是連帶也成了封建迷信，就一塊把它去了。到現在，斷了將近一百年。

中醫家記者:

我覺得人對於未知的東西或者是未知的領域，應該存有一顆敬畏之心。

陳越：

對，雖然現代人正缺少這種敬畏之心。我不懂的東西，那就是糟粕，有這樣的一種思想在裡頭。他認為他沒有接觸過的，就是荒唐的，很可笑的，會覺得怎麼可能存在這個東西啊？所以，讀書，在讀第一遍的時候必須是去敬仰它，你先仰望它；你讀第二遍的時候，去跟他交流，到第三個層次的時候你可以去挑它刺，能不能挑出來看你本事了。如果一開始就去挑刺，挑完刺再去讀，那挑的刺很可能就是精華的部分。

中醫家記者:

所以當時您能一直源源不斷的學習這個東西，然後跟老師學五運六氣。我覺得您當時也是抱著一種好奇，還有一種敬仰的心思去學的。當面對一些人對五運六氣的質疑，您怎麼看待？

陳越老師：

剛開始別人質疑，我覺得其實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相信的東西別人再質疑，覺得自己的偶像被質疑了，不開心。但後來想明白了，質疑就質疑吧。

中醫家記者:

您也不管它了？

陳越：

古代人說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不一定讓大多數人認同你才去踐行。

中醫家記者:

道不輕傳，所以，有些東西不可能為大多數人知道的。

陳越老師：

對，所有的東西都有人去質疑的，所以做好自己的就行。

「五運六氣」學習建議

中醫家記者:

在學習五運六氣這方面，您對想學和正在學「五運六氣」的學子有什麼建議，有沒有書籍推薦呢？

陳越：

我覺得最重要的，首先要相信五運六氣，不要抱懷疑的態度去學習。如果抱著懷疑的態度去學，一直都在挑刺，就沒有時間和精力深入了解或者學習了，相信這個東西才能學好。

但是同時，學五運六氣不能太過偏執，不一定所有的病都跟五運六氣有關係。比如，有的病是氣出來的，氣出來的病跟五運六氣沒多大關係；還有的病是摔傷，也沒多大關係。所以啊，不是說所有的病都按照五運六氣來看的。

還有，初學者容易犯的一個毛病是，不管什麼病，我一定要用五運六氣的方法來治。我們說，看病看的是這個人，不能說這一年只用這個方。如果你學到最後，在臨證上說，今年我就用哪些方，別人說你是迷信，那一點都不虧。

中醫家記者:

還是要結合人本身，人為本。

陳越：

對，不管是傷寒論的六經理論、臟腑辨證理論，還是用五運六氣辨證，所有的辨證方法都是為臨床服務的，療效才是第一位的。

我們講的標本，這個人才是本。一定是以人為本，不能偏執，不能困在五運六氣的條條框框裡面。寫在書上的都是死的東西，只有你理解後，把它擴大才是活的。不是所有的病都是按照教科書說的那樣。不可能是哪一年什麼不及了，這一年人都得這種病。

關於入門的書籍，其實之前好多人問過我。除了之前說的《尋回中醫的元神》這本書，還可以讀清末醫家雷豐的《時病論》，這本書是按照春夏秋冬四季的氣侯特點來寫的，作為臨床醫生，也是必須要讀的一本書；還有就是《傷寒雜病論》的版本很多，我推薦大家去讀《桂林古本傷寒論》，裡邊有關於「五運六氣」的內容；黃竹齋的《傷寒雜病論會通精纂》，這本書也非常不錯，它也是從五運六氣的角度去解讀《傷寒論》；然後，就要反覆研讀《黃帝內經》的運氣七篇；現代的書籍可以看一下李陽波《五運六氣講記》；還有馬有煜的《傷寒要旨——御氣運行話傷寒》，《傷寒要旨——御氣運行話傷寒》對《傷寒論》沒有逐條去分析條文，但是把重點條文拿出來，結合實際的病例，再結合「五運六氣」，值得一看；對於初入門的學子，要了解「五運六氣」的基礎知識，可以去看長春中醫藥大學，蘇穎教授編的《中醫運氣學》。

中醫家記者:

是教材？

陳越：

是教材。還有一本書是中醫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五運六氣經典集粹》，把歷朝歷代的論述，用「五運六氣」全部集結到一塊，一共是三本，這個書大家讀起來比較方便。我覺得學習「五運六氣」，有必要讀的就是這些書了。

好的！我覺得跟您聊天，收穫不小！

陳越老師：

謝謝。

結 語

像陳老師這樣，對未知領域，保持好奇、心懷敬畏、並積年不停地探求。我想，正是在這個社會所欠缺的。無論是中醫的發展，還是個人的事業，就算前路漫漫，只要我們心有大願，終有一日，會花開絢爛。

◆想聽：受中醫家邀請，陳越老師為大家準備了公開課 《揭開五運六氣臨床運用的面紗》，開課時間：8月2號。掃描下方二維碼，添加客服微信，備註：運氣學公開課 。進群免費聽！！

註：

《發現中醫》欄目正在策劃鄉村中醫、青年中醫、非遺中醫等專題，如果您發現身邊有符合條件的優秀中醫生，歡迎聯繫中醫家編輯部陳老師13686889034，添加微信請備註「發現中醫」。

漫漫中醫之路，

從以前的形影相弔，

到現在的惺惺相惜。

加入中醫家，

你不再是一個人。

醫路相伴，不孤單。

■ 本文為中醫家獨家採訪，尊重知識與勞動，轉載請註明出處。

記者|馬中真

審核|陳劍城

編輯|朱麗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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