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人生:真摯的父愛滿溢熒屏
自1895年電影誕生以來,世界上總有些電影註定不朽,無論什麼年代,當翻起電影史,這些電影的名字熠熠生輝。《美麗人生》我想會被列入這些經典之列。這部電影浪漫、溫情又不失殘酷的敘事不僅僅獲得了觀眾的追捧,也十分難得地同時在奧斯卡和戛納國際電影節上收穫頗豐。
相比於許多人為這部電影中的父愛動容,我更願意把《美麗人生》當作一部展現圭多人生的傳記片看。一般意義的傳記都在表現偉人明星,而這部電影呈現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夫俗子——圭多只是一個普通侍者,可展現出的光輝形象絲毫不遜色於任何偉大的人物。
導演羅伯托·貝尼尼把圭多這個人物屬性的橫截面徹底地剖析開來,無論是愛情觀、家庭觀,還是人生觀、世界觀,圭多身上那種面對困難的樂觀豁達、面對內心所要的勇敢追求,尤其在當下這個充滿物慾的社會中,是很多人所不具備的。
圭多不僅僅把自己的世界活成了童話,也讓他周圍所愛之人活成了童話。當圭多和朋友費魯喬剛剛來城裡時,二人就像兩個孩子,在街上歡呼雀躍,費魯喬更是大呼大叫,可見這種樂觀的、孩子氣的性格是可以感染的;在遇到愛人多拉之後,圭多稱自己是王子,多拉是公主,這是多麼美的童話故事,相比於那位要和多拉成婚的政務官,多拉同圭多戀愛彷彿真變成了童話中的公主一樣;而至於圭多的孩子就更生活在了童話之中,電影用了一多半的筆墨讓圭多為兒子營造童話世界。
或許會有很多人反駁,真實生活不是這樣,我們會遇到許許多多的困難,許許多多的尷尬處境,我們根本無力活得如圭多那般童話,這一切不過是電影而已。我想,如果圭多這樣的人在真實生活中過活,他的人生不比電影中差。
圭多遇到的困難和尷尬並不比現實生活中我們遇到的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圭多剛來城裡的時候,他想開家書店,結果官僚體系腐敗,政務官不予簽名;他做著最樸實的工作——酒店服務員,每天工作的煩惱和辛苦不比任何人差;他還愛上了白富美多拉,我想這對於任何一個窮屌絲來說都是極具挑戰的;他甚至還眼睜睜地看到深愛之人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結婚後他生活貧困,相比於街上那些開汽車的人,他騎自行車送孩子和老婆,甚至連個餅子都買不起;更慘的是,他還進入了納粹集中營。
這些困境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我想,多會愁眉不展。可圭多的態度卻並非如此,他面對這些困境沒有任何氣餒,總能微笑應對,開心活著。
政務官不給他的書店申請單簽名,於是他耐心等著,終於幾年後開了書店;對於服務員工作他並沒有抱怨其職位的卑微,而是當成了一種藝術去做,用叔叔的話說「是一門高精藝術」;愛上白富美他並沒有因為自身條件的差而逃避,在約多拉過程中被多拉幾番謝絕,仍舊勇敢追求;的確,在他看到多拉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時,他是失落的,可我想就算最後多拉沒有和他在一起,他也最多是一時愁容,很快會調整心態;婚後生活雖然貧困,但他每天騎著自行車載著妻子和孩子也能開開心心生活,一點不比那些開汽車的人活得差;進入納粹集中營更不用多說,集中營里的其他人整天愁眉苦臉,有笑聲的只有圭多和他的孩子。
圭多的人生是平凡的,甚至活在納粹統治下的他,比一般平凡者更為殘酷,但他卻把自己的人生過得有聲有色。樂觀的心態可以讓生活如童話般浪漫。關於此,我們不妨根據以下三方面細細探討。
樂觀的工作態度
梁啟超稱「敬業樂業」,我想,敬業相比於「樂業」會容易一些。這裡的樂業在我看來不是說做自己喜歡的工作,而是對於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職業應該有的樂觀態度。
在電影中圭多和朋友剛來到城裡時,他本來是想開一家書店,但是到市政局簽發時,腐敗的官僚體制告訴他不能立刻簽了,需要等好幾年。面對這樣的窘境,圭多並沒有失落,而是反覆爭取,雖然後來把市政官弄得狼狽不堪,開書店也泡湯了,可圭多看得很開。第二天他沒有消極頹廢,沒有抱怨社會的不公,而是去了叔叔的餐廳工作。
無疑,做服務員並非圭多的初心,可面對這份卑微職業,圭多展現的態度是積極認真。他樂意能和顧客溝通——和一位醫生顧客調侃猜謎,也能別出心裁解決餐廳困難。在視學官來餐廳吃飯,因為廚師走了,圭多巧妙地將醫生的飯菜拿給了視學官。對於這份卑微的職業他做到了「樂業」二字。事實上,他的「樂業精神」在日後救了他一命。後來他被抓到納粹集中營,醫生要把他送去做實驗,結果因為二人在餐廳曾有一面之緣,圭多逃過一死。
對愛情的浪漫追求
圭多面對工作樂觀向上,面對自己內心所要的愛情更是如此。電影前四十多分鐘全部在講述圭多從戀愛到婚姻的過程。這段故事除了曲折搞笑之外,還有著讓許多年輕女孩羨慕的浪漫。雖然圭多只是一個服務員,雖然圭多沒多少錢,雖然圭多長得普普通通,可我想,如果現實生活中能遇到圭多這樣極富浪漫情調的開心果,多數女孩還是願意同這樣的男生戀愛一場。尤其對於電影中像多拉這種活潑可愛的姑娘更是如此。
多拉活潑的性格在電影開場就有體現。這個大姑娘跑到農場樓上去掏馬蜂窩,這種事情恐怕有些男生都不敢做。就是這麼一個開朗的女孩兒,最初找的未婚夫卻是個一本正經、只知應酬的政務官,她整日過得如何乏味無聊可想而知。在多拉遇到圭多之後,一次又一次的驚喜,讓她怦然心動。
而圭多面對這樣一個令他不能自拔的姑娘,態度是鍥而不捨的。他第三次偶遇多拉時,就主動約她,雖然被拒但並無氣餒。當他知道多拉是教師,又得知視學官要去學校視察,他知道接近多拉的機會來了。他冒充視學官前往學校,視察過程中笑料不斷,其他老師都表現惘然無措的樣子,唯有多拉看著他樂不可支。這次機會讓圭多得知多拉在聖母日要去劇院,他又毫不猶豫前去追求。在劇院散場後,圭多想方設法讓多拉和他在一塊兒散步。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因為圭多總能別出心裁給多拉製造浪漫和驚喜,我想,在多拉回到家裡後,已經陷入了圭多濃濃的愛意之中。
圭多先前不知道多拉是白富美,更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是有社會地位的政務官,如果只是追求一個普通女孩子,相信很多人能做到;只不過後來圭多在政務官的成婚儀式上得知政務官的未婚妻正是多拉時,圭多呆住了,作為一個服務員的他,慌亂間搞出了不少鬧劇。他被椅子絆倒,他把狗放在了餐盤上,他還把多拉一桌的客人撞到,餐盤上的食物撒了一地,這一幕幕的尷尬,觀眾在發笑時也不禁為他難堪。不過,多拉主動低身到桌子底下,勇敢地對正在收拾食物的圭多表達了愛意。圭多沒有退卻,沒有躲在陰暗處顧影自憐,而是騎上那匹被刻上侮辱性字眼的綠馬,信心滿滿地將多拉搶走。
當觀眾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時,不禁笑了,所有人都為這對天造地設的有情人所動容。
對家庭的童話營造
不過,圭多和多拉在婚後的生活是艱辛的。圭多沒有政務官那樣有錢,他買不起汽車,只能依靠自行車接送妻兒,甚至孩子想買張餅,他都捉襟見肘。但是家庭里的童話色彩並沒有因為生活的艱難瑣碎而有消減。多拉像許多婚後少婦一樣,喜歡對兒子和丈夫嘮叨,但圭多總能樂觀對待。在兒子的生日上,多拉讓兒子洗澡,結果兒子躲在小櫃裡面,圭多立刻想到讓兒子挪動柜子給妻子送上柜子上的鮮花。面對這樣一個時常想方設法給自己浪漫和驚喜的男人,哪個女孩不會心動?就算生活艱辛一些,這樣浪漫的愛情也會讓人甘之如飴。
電影真正的高潮是在後半段,幸福浪漫的一家人因為納粹的迫害,被抓到了集中營。集中營的生活在成年人眼中是充滿殘酷的,可圭多把它營造成了一次驚險浪漫的遊戲,盡一切可能讓兒子信以為真。
導演不斷用殘酷現實和遊戲假象兩種鏡頭來回切換,同樣的事情,成年人和孩子在理解上的天差地別讓觀眾淚眼婆娑。面對納粹破壞,人們不得不上火車,前往集中營,但是在兒子的眼中這卻是一場旅行;到集中營居住後,每天圭多要做苦活累活,不僅生活條件差,還要擔驚受怕,生怕有一天自己被做人體實驗,可這一切在兒子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掙分的遊戲。圭多為了讓兒子眼中的遊戲更有說服力,他冒險為納粹軍官翻譯,雖然不懂德語,卻裝模作樣地翻譯成了遊戲規則;因為兒子看到其他小朋友逐漸消失,對遊戲真實性產生了懷疑,他特地冒險讓兒子看到其他小朋友也在躲藏——這次事件差點被納粹軍官發覺。他儘可能讓兒子開開心心地活著,不讓這個醜惡的世界玷污兒子的純真。一份真摯的父愛滿溢熒屏。
最讓我感動的是結局部分,在納粹大軍逃走的時候,圭多尋找妻子無果反而被納粹軍官發現,要將他押到角落槍斃。路過兒子躲藏的鐵櫃時,他特地擺出滑稽的走路方式,兒子在柜子里格格發笑,渾然不知父親這是要被處決了。我想,這個時候圭多光輝的父親形象已經昭然若揭了。多少愛與辛酸,盡在不言中。
《美麗人生》不只是闡述了圭多樂觀卻短暫的一生,還有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邪惡,他讓生活乏味的妻子有了快樂,他讓天真無邪的兒子保留了純真,他還讓自己殘酷的生存處境變得有聲有色。我想,人生的確有許多艱難的現實面,可只要擁有樂觀的心態,我們也能如圭多一般,把生活過成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