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狂野的美 心醉神迷 為藝術獻出身體 為愛充滿恐懼

來源 藝得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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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耶·克洛岱爾，

19至20世紀最優秀的女雕塑家之一，

她創作了許多世人矚目的作品，

是唯一一位能在奧賽博物館

享有一席之地的女雕塑家。

但她還有一個

更廣為人知的身份

——「羅丹的情人」。

羅丹與卡米耶

奧古斯特·羅丹（Auguste Rodin），

一位能與米開朗琪羅比肩的雕塑家，

他在歐洲雕塑史上的地位，

正如詩人但丁在歐洲詩歌史上的地位。

長久以來，

為眾人所知的是羅丹，

以至於忽視了站在他背後的

這個美麗的雕塑大師。

《羅丹的情人》劇照

羅丹與卡米耶，

他們曾是師生、情人、合作夥伴，

也曾視對方為最大的敵人。

卡米耶來自一個

沒有太多溫情的家庭，

父親是個粗魯暴躁的公務員，

而母親，對她充滿仇恨。

在卡米耶出生前15個月，

母親剛剛失去長子，

卡米耶的降臨不僅沒有緩解

她的喪子之痛，反而讓這份

代替充滿了掠奪的味道。

17歲，卡米耶搬到巴黎，

卡米耶的氣質與巴黎天然吻合，

她對這座浸淫著藝術與天才氣味

的城市痴迷不已。

巴黎喚醒了她的創作欲，

令她充滿活力，很快，

卡米耶就與朋友組建了

自己的工作室。

卡米耶是那種即富有天賦

又深知自己擁有這份天賦的人，

她自信，驕傲。

絲毫不懷疑以自己的實力

終將會在雕塑領域裡擁有一片天地，

可她終究不知道巴黎等待

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1881年，布歇要去義大利工作，

臨走前他將學生卡米耶

託付給了好友羅丹。

這是羅丹和卡米耶第一次見面。

此時，羅丹42歲，

而卡米耶，要到12月份才滿18歲。

一個是極富聲望的雕塑家，

一個是天才少女，

且都帶著對泥土本能的、

瘋狂的愛戀進行雕塑……

這樣的兩個人相遇會有

什麼樣的故事發生，當然是愛情。

卡米耶倔強、任性而才華橫溢，

又以她的美麗和愛情激發了

羅丹的靈感。

她創作的一系列出色作品，

令羅丹也暗生幾分妒意。

與羅丹在一起時，

卡米耶活在羅丹的光環之下；

離開羅丹後，

她依然沒能擺脫羅丹的陰影。

卡米耶沒受過什麼正規教育，

但她曾在父親琳琅滿目的

書庫中博覽群書。

少女時代，她已經是

一位天資聰穎的雕刻家，

12歲就完成了第一件雕塑，

其才能受到其他藝術家的承認。

1883年的一天，

羅丹工作室迎來了一道陽光。

19歲的卡米耶踏入了工作室的大門，

站在這個至少高達6米的工作室里，

她看上去太渺小了。

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

少女狂野的美盡情怒放。

初入羅丹工作室，

卡米耶負責拌和石膏，很快，

天賦展露，她從小助手

變成了藝術家中一員，

而且是其中唯一的女性。

卡米耶不僅為羅丹雕塑，

還擔當模特，在他們相遇後不久，

沙龍上便陸續出現了以

卡米耶為原型的羅丹作品。

無疑，卡米耶激起了羅丹無限的

創作靈感，在與她交往的那幾年，

是羅丹作品「最性感的歲月」，

一種美學和情愛上的真正的升華。

而對於卡米耶而言，羅丹是劫數。

卡米耶在羅丹身上看到了她所找尋的

男人的模樣，他可以同時是父親，

朋友，情人和兄弟。

羅丹啟示卡米耶

找到了自己——作為藝術家，

也作為女人。

一種只有天才相遇時才會迸發的火花，

一代雕塑大師和這個目光謙卑、

卻堅定的少女之間燃起

了熊熊大火。

卡米耶有著寬闊的額頭、

藍色的雙眸和性感的嘴唇，

法國作家兼外交家保羅·克洛岱爾，

如此形容她的姐姐卡米耶：

「從來不曾見到一雙這樣美麗的眼睛。」

一天，卡米耶正在腳手架上工作，

她無意中看見羅丹用一種曖昧的動作，

擺弄著他眼前體態豐腴的裸體

女模特兒，

卡米耶驚呆了，含著眼淚的她，

決定再也不要去羅丹那裡。

第二天一早，

羅丹發現卡米耶沒有來。

他的助理搖搖頭，建議另外雇一個。

「不！」羅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他決定親自去找卡米耶。

卡米耶《女海妖》，1904年

桌上放著的那隻雕刻的腳告訴他，

她是個無可替代的助手，

一個驚人的雕塑天才。

羅丹的登門拜訪，

使卡米耶心中的怨恨和委屈煙消雲散。

很快，卡米耶發現自己愛上了

眼前這個滿頭紅髮、鬍子濃密雜亂

的中年男人。

他們熱戀了，

並一同住進了羅丹在

巴黎近郊新買下的佩安園。

卡米耶以一種飛蛾撲火的氣勢，

迅速投入到羅丹的生活中。

然而，她似乎已經忘記了，

羅丹還有一個與其育有一子的

未婚妻洛茜的事實。

在這個更像工廠的臨時家裡，

他們沒日沒夜地做愛、雕刻，

疏遠了家人和朋友，幾乎與外界隔絕。

靈感、熱情、技巧和肉體，

她把一切都獻給了羅丹。

在二人激情爆發的那些年，

他們塑造出了一批心醉神迷、

激情蕩漾的作品，其情慾的強度，

令那個時代一片嘩然。

《吻》，1884-1886年，巴黎羅丹美術館藏

《吻》、《地獄之門》，

以及《永恆的偶像》等雕塑，

都是兩人合作的最著名的幾件作品。

《永恆的偶像》1889年，巴黎羅丹美術館藏

從兩人熱戀時期創作的作品，

就可以看出他們曾經愛之濃烈。

卡米耶將自己的青春和熱情，

融進了大師手中的黏土。

最初的愛情都是這樣，

貌美的卡米耶，眼裡就只有羅丹。

時間流逝得無聲息，

命運和幻想挽著它的手，

留得越長久，痛苦就越深厚。

然而，激情總會褪去，

不久後，倔強的卡米耶希望成為

羅丹的妻子，而優柔寡斷的羅丹，

卻不願離開他的未婚妻。

在那樣的年代，

與一個年齡相差很大姑娘戀愛，

是要跨越社會障礙的。

對羅丹而言，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社會地位，

很可能會無可挽回地喪失。

然而羅丹強健的肉體，

供給他源源不斷的慾望，

也使得他陷入了內心的

矛盾和痛苦。

羅丹《卡米耶像》1884年，巴黎羅丹美術館藏

糟糕的是，

卡米耶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孤獨、彷徨地待在佩安園，

整日的勞作使她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

和一雙像樣的鞋子。

而羅丹除了周旋於美術界

的朋友之間外，還要常常待在未婚妻

洛茜那裡。在洛茜找上門來

大吵打鬧一次後，卡米耶流產了，

隨即突然不知去向。

當卡米耶重新出現時，

她要求羅丹在她和洛茜之間作出選擇，

而羅丹說他不能像打發僕人

一樣趕走洛茜。兩人關係不斷惡化，

最終分手。

也是在此時，

卡米耶才意識到她日日夜夜為他工作，

對自己考慮得太少了，

她永遠不會有別的女人所有的一切，

只剩下石頭和雕塑。

卡米耶作品

也只有雕塑，

才能把她和洛茜區別開來。

卡米耶作品

在音樂家德彪西等人的幫助下，

卡米耶的作品展出了。

她想拖著跛足重新飛翔，

然而人們對她因為痛苦而表現出

扭曲變形的作品毀譽參半。

卡米耶作品

讚譽卻全都屬於羅丹，

只因她是他的學生。

在一百多年前，

社會無法認可女性成為一位

真正的雕塑家。

卡米耶作品

那時的雕塑本來就不許少女

接近任何男性模特兒， 因為這是

男人的職業。「女雕塑家」被認為

只能幹些零碎活兒。

卡米耶作品

可想而知，

卡米耶自行打開了這扇大門，

得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不幸的是，羅丹太偉大了，

他如同太陽一般，將卡米耶這顆

閃耀的星辰隱沒在自己

的光輝中。

卡米耶作品

而這種光輝，

同樣掩蓋了他作為一個普通男人

的蠻橫、自私、反覆無常和

動物慾望。

卡米耶作品

他們的愛衰落破碎，

像從高山上滾下的巨石。

這破碎的聲音，始終在卡米耶

的後半生回蕩。

卡米耶作品

1899年 ，沙龍展出《克洛索》，

《歐洲藝術家報》斷言其有

「大師的圖稿」，卡米耶無比憤怒，

她給雜誌主編寫了一封怒不可遏的信：

卡米耶作品

我似乎沒有必要向您證明，

我的克洛索是一件絕對原創、

獨特無雙的作品；

卡米耶作品

我不但不知道羅丹的什麼素描，

而且要向您鄭重宣布：

我從來只做屬於自身靈感的作品，

我的靈感與其說是不夠，毋寧說太多……」

如果說，身為女人的卡米耶

必須有羅丹才能令其完整，

可作為藝術家，她不需要依附

於任何人，她本身就是天才。

生活彷彿成了一個十字架，

卡米耶被釘在了上面，

永遠也無法走出羅丹的陰影。

她比以前更加孤獨地躲進自己的世界，

孤寂，恐懼……

離開羅丹後的卡米耶，貧窮孤寂

的生活，加上世人對其作品

的冷漠使她瀕臨絕望。

她瘋狂地打碎自己心愛的作品，

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在那裡度過了30餘年的光陰。

1892年，卡米耶離開羅丹。

1895年後，卡米耶拒絕看見羅丹。

1899年，卡米耶搬到波旁堤，

直到被送進瘋人院。

這一時期是卡米耶一生中

最瘋狂的歲月。

「在院子深處底層那一間……

她用鐵皮的敲擊聲和嘶喊聲

打破了那一帶的平靜——

她會突然大叫，喊著一些鄰居們

無法辨別的話語。

「夜幕降臨的時候，

墊著腳尖溜出門去，

從街上帶回形跡可疑的人，

一起喝酒，大笑，熱鬧……」

在這個封閉的世界裡，

卡米耶忍受著因沒有合適衣服

而不能參加沙龍的尷尬，

忍受著寫信給親朋們借錢的窘迫，

還有仇恨和恐懼。

卡米耶不想再和羅丹有一點關係，

她拒絕接見任何人，時刻擔心

著羅丹及「羅丹黨」們要來竊取

自己的靈感，她甚至寫信給

親朋要他們當心。

看著卡米耶寄來的信，

保羅傷心的說：「我的姐姐，

她病了。」

是的，卡米耶病了，

醫生的診斷是系統性被迫害妄想症。

雖然醫生在這份診斷後面

打上了三個問號，

但卡米耶還是在父親死後

的僅一個星期，被母親送進了

瘋人院。然後，整整三十年，

再也沒有走出來。

1935年5月24日，

卡米耶於蒙德維爾格精神病院

寫下這樣一段話：「我掉進了深淵。

我生活在一個如此可笑、如此

奇異的世界裡。我生活里的夢想，

僅僅是夢魘罷了。」

當她死去的時候，

沒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

卡米耶就那樣凄涼地、

瘋癲地結束了一生。

二十年後人們想找回她的

遺骸的時候，才得知精神病院

的墓地已被翻動過，導致

她屍骨無存。

卡米耶最終以毀滅的方式，

贏得了自己藝術上的獨立。

她的悲劇，並不是簡單的愛情的悲劇，

而是處於那一變革時代的女性

藝術家的悲劇。

令人不禁感嘆：

她究竟是輸給羅丹，

還是輸給了時代？

直到十多年前，

巴黎水上警察成功從塞納河

里打撈起一尊價值連城的雕像，

這尊雕像就是當年羅丹和卡米耶

合作的作品《思考者》。

從那一刻起，

人們才開始用另一個角度和眼光

去看待被譽為歐洲雕刻

「三大支柱」之一的羅丹，並開始

注視這位「被詛咒的女雕塑家」。

《思考者》

如今，在巴黎塞納河

南面的梵倫納小路上，

坐落著一座洛可可風格的宏偉建築，

那便是著名的羅丹博物館。

卡米耶作品

博物館內，有一間特殊的展廳，

裡面陳列著卡米耶的15件作品。

這使她的才華得以存留，

也讓這個傾盡一生逃離羅丹陰影

的女人被世人記住。

卡米耶《Danae》

或許，天才跟世界的關係，

從來就是要麼世界被征服，

要麼就是被世界碾碎。

卡米耶作品

不過還好，如今眼光在變，

作品在變，生活在變，

對藝術的頂禮膜拜沒有變。

雕塑是卡米耶·克洛岱爾的生命，

純潔得像聖地里的花朵，

不允許絲毫玷污，

他人，或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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