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高曙光：我們的婚姻雖然破裂，但女兒的世界依然完整
作為歌手，她唱紅過《夢裡水鄉》、《糊塗的愛》；作為演員，早年她憑藉《過把癮》一炮而紅，人到中年之後，她接連不斷奉獻出《人到四十》、《婚姻時差》等熒屏佳作，而她說：「我扮演得最成功的角色，是母親。」
如今，江珊和前夫高曙光的女兒高亦心已經是一個20歲的大姑娘了，作為一位單親媽媽，江珊是如何克服單親家庭的弊端，將女兒培養成一個身心健康的孩子，同時，又和女兒的關係親如閨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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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雖然破碎，但孩子的世界依然完整
關於江珊和高曙光的婚姻為何解體，到目前為止，坊間流傳著各種版本，有說是高曙光和當時的經紀人阿專走得太近，有說是江珊與一位旅美華僑產生了婚外情，還有一說是兩人的性格差異很大，江珊喜歡轟轟烈烈的愛情和激情，性格很倔，而高曙光是典型的北方男人，粗中帶細，喜歡傳統女人，渴望平淡踏實的婚姻……而不管真相是哪一種，兩個人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交代過分手的原因，更沒有相互指責或攻擊。曾經有一次，有好事的記者向高曙光求證「江珊和旅美華僑發生婚外情」這一新聞是否屬實，高曙光當時很激動地反問對方：「你想知道什麼？你問這樣的問題有意思嗎？」對前妻的保護之情溢於言表。
這是兩個人達成的共識吧：儘管愛情消逝婚姻破裂，但兩人始終保持友好的朋友關係。兩人共同的好友，演員王姬，曾經說過這樣一件事：有一次，王姬在家宴請朋友，高曙光先到，立即進廚房幫忙，自告奮勇做了兩道菜：清湯獅子頭、肉絲茭白炒毛豆，稱：這是江珊愛吃的。王姬看著他滿頭大汗為做獅子頭親自剁肉餡，感慨：這哪像是已經離婚的夫妻啊？高曙光曾經公開表示：「我和江珊的關係，是『鐵哥們兒』。」
兩人離婚時，女兒高亦心才四歲，他們最多考慮到的是不能因為婚姻的破裂讓女兒的生活、心理受到不好的影響，再三商量的結果，是由江珊來告訴女兒這一消息。多年後江珊回憶說：「記得那是一個晚上，女兒靠在我懷裡，我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髮，最平靜最溫和的語氣對她說：『寶貝，爸爸和媽媽要分開住了，你會一直和媽媽住，不過你要是想爸爸了呢，隨時可以給他打電話，放假的時候也可以去找爸爸玩。』她立即仰臉看我，問：『那今年幼兒園的新年晚會爸爸還參加嗎？』我告訴她：會，爸爸媽媽會一起參加，你以後讀小學、中學、大學，如果想爸爸參加你的家長會，爸爸都會去！女兒放心地點了點頭，在我懷裡睡著了……」
讓江珊驕傲的是，做單親媽媽的這十多年，儘管她和女兒後來移民美國，但一直和前夫保持著良好的互動，從沒有在女兒面前說過前夫的一句不是，所以，在女兒心目中，她的世界一直是完整的：爸爸是很棒的爸爸，而且很愛我，媽媽是很棒的媽媽，也很愛我。
每年寒暑假，江珊都會積極張羅讓女兒回國，陪父親一段時間，也會對女兒千叮嚀萬囑咐：「爸爸工作很辛苦，要聽話，要多陪爸爸。」她說：「很多離異夫妻，都會犯一個錯誤，就是會在孩子面前說對方怎麼怎麼不好，以爭奪孩子的愛，不能接受孩子和對方親近，孩子被迫要在愛爸爸和愛媽媽之間做一個選擇，這樣對孩子是不公平的，時間長了對孩子的性格、心理都會形成負面影響。其實，孩子的愛，並不是給了爸爸，就不給媽媽了，在孩子心裡種下一顆愛的種子，孩子的愛，就像一個泉眼一樣，不斷往外涌，她會愛爸爸，也會愛媽媽，會愛很多很多人，更重要的是，懂得愛的孩子，才能收穫別人的愛。」
有一次，女兒和高曙光吵架，嚷嚷著要回國，還當著爸爸的面把爸爸送給她的一個小瓷豬給摔了，這一來高曙光hold不住了，打電話給江珊求援，江珊在電話里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原來是女兒這次回去，由於爸爸工作忙，沒能陪她，而她對上海又人生地不熟，所以這個假期只能天天悶在家裡，結果這一次爸爸答應她陪她出去玩一天，但又臨時因為工作爽約，這一下女兒受不了了，發起了脾氣。江珊讓女兒來聽電話，狠狠地訓斥了她：「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工作？你以為你在美國的吃穿住行、學這學那，都是媽媽給供的嗎？告訴你，爸爸也承擔了很大的一部分！你難得回去一次，應該要幫爸爸分擔家務，照顧好爸爸，你倒好，還對爸爸發脾氣！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向爸爸道歉，就不用回美國，你回來我也不要你！」 女兒聽了嚇傻了，趕緊乖乖的向爸爸道歉，倒是高曙光，看到女兒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私下裡責怪江珊：「孩子嘛，幹嘛那麼嚴厲？」可是江珊卻堅持己見：「離異家庭的孩子，最容易鑽父母的空子，爸爸訓她她去向媽媽告狀，媽媽訓她她去向爸爸告狀，這樣孩子永遠也不知道什麼叫規矩，所以即便是離婚的夫妻，在孩子的教育方面也一定要達成一致。」
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女兒長成了一個活潑陽光、善良懂事的好孩子，是一個人緣極好的人，江珊常常開玩笑說：「在我們那片，她比我吃得開，待人接物方面我還得仰仗她的點撥。」而女兒也說：「我從來沒覺得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爸爸媽媽都很愛我，我知道只要我需要，他們都會在我的身邊。」
你是媽媽的肩膀，是媽媽最好的朋友
離婚的最初，江珊也曾經像許多單親媽媽那樣，覺得對不起孩子，沒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她會處處寵愛、呵護著女兒，從不對女兒大聲，唯恐給孩子的心靈再添上什麼陰影或者傷痕。她形容當時的自己：「不管在外面碰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不管有多難過，我都要求自己面對女兒的時候，要把那一切全都關到身後，每一天我都把自己弄得像個戰士一樣，想撐起女兒的一片天。」
而事實上她並不是一個強悍、獨立、能幹的女人。直到有一天，母女倆在美國的家裡，夜裡聽見似乎有人在撬門，恰好那陣子他們那個社區發生了好幾起黑人入室搶劫案，江珊嚇得渾身癱軟，躺在床上幾乎爬不起來，倒是女兒很鎮定地起床查看，事先把電話交給媽媽：「如果你聽見我有什麼不對勁，不要出來，躲到床底下打電話報警。」結果女兒一看，發現是前天晚上客廳的一扇窗戶忘關了，夜裡有風，吹動窗戶發出聲響。虛驚一場，倒讓江珊從此對女兒刮目相看。
那之後江珊發現每每遇到什麼突髮狀況，女兒都比她冷靜、理性，而且都能妥善處理。比如有一次，江珊在國內的父親突發疾病，她急得團團轉，根本不知道此時應該先做什麼後做什麼，還是女兒，先給她訂回國的機票，再幫她收拾行李，然後打電話給國內的親戚告知飛機抵達的時間，要求要有人去接機，因為「我媽媽情緒不穩定，我很擔心她。」做好這一切後，還要安撫媽媽的情緒。
後來江珊慢慢明白了，作為媽媽，與其每天扮演一個堅強獨立的角色，還不如在女兒面前做真實的自己，讓女兒看到自己脆弱無能的一面，每對母女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模式，她和女兒的生活模式應該是共同成長相互支撐。
曾經有人問江珊：「你女兒和你撒過嬌嗎？」她大笑：「在我們家是我愛向女兒撒嬌。」真的，每次江珊出門工作回家，第一件事肯定是向女兒撒嬌：「哎呦寶貝，我好累，快讓我靠一下。」女兒這時候一定會伸出雙臂，對她說：「喔，寶貝，抱抱，我來抱抱你。」
江珊記憶力不好，經常記不住人，她最搞笑的一次是她見過女兒一位同學的父親不下五次，但有一次家長會結束之後，她還悄悄對女兒說：「這個人可真逗，我都不認識他，他還一個勁兒邀請我帶著你去參加他的生日Party。」女兒驚呆了，說：「媽，你是不是老年痴呆呀？每次家長會，你不是都和人家坐一塊兒嗎？」除了記不住人之外，她還愛丟三落四，美國家中的鑰匙，經常被她丟掉或者忘帶，所以母女倆翻窗戶進屋就成了家常便飯，她還大言不慚地說：「看來我們家的窗戶不能全都鎖死，總得有一扇窗要留條縫，以備我忘了帶鑰匙。」
或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是一物降一物，亦或都是相互補充相互扶持——有這麼一位處處低能處處需要操心的媽媽，女兒卻因此長成了一個獨立、懂事的好孩子。每次江珊安排了工作或是接受採訪，女兒因為擔心她會忘記，都會在家裡各種地方貼上即時貼，提醒媽媽今天要做的「正事」。就連女兒的青春期，也沒有過像別的孩子那樣叛逆、和母親疏遠。對此江珊慶幸：「我很幸運她是我的女兒，她真的是一個從生下來就特別心疼媽媽的孩子。」
曾經有記者問江珊的教女之道，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特別的。她說：「我就是在女兒面前做真實的自己，然後就是我特別愛她，而且我很願意表達我對她的愛。」
愛是最好的教育，因為有愛的流動和互動，母女倆之間才會一直這樣親如閨蜜。江珊說現在最喜歡的時間，就是每天將女兒從學校接回家，母女倆躺在床上，一邊吃零食，一邊聊聊各自喜歡的男人，女兒鼓勵母親：「我看追你的那位不錯嘛，成熟，又有幽默感，你別猶豫了，喜歡的就勇敢去試試，行就行，不行就算。」母親會告訴女兒：「你現在16歲了，如果談戀愛我也不會反對和干涉，但一定要帶回家來談，不能在外過夜。」 母女倆都不擔心將來有另一個男人來到她們的生活里會因此影響母女倆的感情，因為她們都深信「對方喜歡的也一定是我所喜歡的。」
江珊說，我和女兒之間沒有秘密。
讓自己活得好，是對孩子最好的教育
很多人都對江珊當年離婚後移民美國感到不解，因為對於她來說，明擺著是呆在國內拍戲的機會更多，而且她是一個非常愛演戲的人。現在回想起自己那個時候的決定，江珊說完全是為了女兒，一方面，她擔心如果呆在國內，父母都是演員，女兒不可避免要暴露在大眾好奇的目光之下，對女兒的成長不利，另一方面，在美國時，雖然也請了阿姨幫忙，但江珊總擔心女兒吃不慣別人做的飯菜，想由自己來親自照顧女兒的飲食起居。
那幾年裡，江珊成了全職媽媽，女兒成了她生活中的主角，喧鬧繁華的演藝圈已經成了遙遠的過去，但演戲的衝動卻時不時在心裡泛起。那時候江珊買了很多國內影視劇的光碟，每天將女兒送到學校之後，她就回家看碟打發時光，看到別人演得不對或是不到位，她就會下意識著急、生氣，女兒回來了，看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就知道她又是看了別人的表演，心裡很不平衡。女兒說：「每次看她那個樣子，我就得趕緊躲她遠遠的，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惹得她一通抱怨。」
直到有一天，女兒問江珊：「媽媽，你在國內別人是通過哪部片子知道你的？」她就把《過把癮》放給女兒看，女兒看了之後說：「媽媽你演得這麼好，為什麼不演了呢？」她說：「因為媽媽要照顧你呀，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美國。」沒想到女兒很認真地對她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阿姨會照顧我，而且我們每天也可以通電話，我希望你能去拍戲，我喜歡一個在屏幕里的媽媽，而不是一個成天在我身邊卻不快樂的媽媽。」
女兒的話讓江珊開始反思自己的生活：天天陪著女兒照顧女兒的吃喝拉撒就是一個盡職的媽媽嗎？作為女人，我要給女兒做一個什麼樣的榜樣？是一位家庭事業都能兼顧的職業女性，還是一位每天呆在家裡嘮叨、乏味、不快樂的母親？
那之後，江珊開始重新拍戲，保持一年一部的量，用她的話說是「不為名利，只為過過戲癮」。而更重要的是，她重新體會到了創造的快樂和自我價值實現的自信，人的整個狀態也為之變化，女兒是最能感受到這種變化的人，對她說：「媽媽，現在和你在一起我感覺輕鬆多了，以前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就會感到很內疚，因為我覺得你是為了我才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的。」
現在女兒總愛把自己的同學帶到家裡來，介紹給江珊認識，她做的菜，很受少男少女們的追捧，而且大家都覺得和「亦心的媽媽」在一起沒有代溝，會和她分享很多心事，孩子們會對亦心說：「讓你媽媽也把我們領養了唄！」自己的媽媽能夠受到別人的歡迎和喜愛，這讓亦心感到驕傲，而江珊，也因為女兒的的驕傲而對自己更有要求，她說：「我要讓女兒知道，一個女人，即便離婚，即便不再年輕，也可以活得很快樂很有價值。」
2015年，高曙光向某公司執行董事王玲求婚成功，即將步入第二次婚姻。最初得知這一消息時，女兒明顯有失落的情緒，也許在女兒看來，爸爸媽媽雖然離婚，但爸爸還是這個家庭中的一員，但如果爸爸再婚，那爸爸就是別人家的了。而高曙光也非常擔心女兒和新婚的妻子搞不好關係。為此，江珊特地邀請王玲來家裡做客，一起開開心心吃了頓飯，她對女兒說：「你看，現在我們每一個人都生活得很好，媽媽過得很開心，爸爸也有了自己的歸宿，多好啊。」後來，女兒高興地參加了爸爸的婚禮。
那一年的母親節，女兒決定給江珊一個驚喜，她在忙碌的學習間隙，還要避過媽媽的耳目，悄悄寫了一首歌，在母親節的那個晚上彈給江珊聽：「付出光陰，付出真心，你哺育了我；如此深情，如此純凈，你給了我生命；你總說別放棄，勇敢做你自己，我都牢記在心裡，只願你能健康美麗，陪你看更多風景，只願你能健康美麗，媽媽我永遠愛你……」
江珊說自己後知後覺，聽的時候，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只知道說：「天哪，天哪，這是你送我的嗎？」要一直到深夜裡，她想起這首歌，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才趴到被子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她說，這是幸福的淚。
作者簡介：卡瑪，專欄作家，婚姻家庭諮詢師。諮詢範圍：婚戀情感、兩性關係，案例經驗累計10000小時。出版有《和你一起慢慢變好》、《兩個人的修行——給婚姻的50個提醒》、《心理諮詢師手記》等作品。微信公眾號：親愛的卡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