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一首經典無題詩，明知相思苦，卻總被相思誤，美得令人心醉

春秋戰國時，宋玉陪著楚襄王去游高唐，他給楚襄王講了一個發生於高唐的故事。有一位先王來高唐雲夢台，累極而眠，夢中見到一位美麗絕倫的女神，兩人交歡。女神臨走時對他說：若再想見我就來巫山，我清晨是雲，傍晚為雨。這位巫山神女就是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天帝之女瑤姬，未嫁之前即亡，被葬於巫山。這個故事隨著宋玉的《高唐賦》而流傳千載，成為了國人幾近家喻戶曉的典故。在古代大量的詩詞作品裡，雲雨巫山都是愛情的象徵，承載了中國人對美好愛情的想像。

但神話故事顯然只適合存在於想像和文學作品之中，若要拿它當了真，就只會徒增煩惱。完美的愛情又豈是人人可得的？唯其稀少，方顯珍貴。古往今來，為它憔悴、為它痴迷的人前仆後繼，得到它的卻少之又少。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如神話般美麗的愛情，那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唐朝的情詩聖手李商隱就深明此理，他在自己的一首無題詩里寫了「神女生涯原是夢」，借一位渴望愛情卻終不可得的女子之口表達了完美愛情那是珍惜之物，只可憐世人個個都費盡心力要去尋它，明知相思苦，卻總被相思誤。

無題·重幃深下莫愁堂

唐 · 李商隱

重幃深下莫愁堂，卧後清宵細細長。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這首無題詩延續了李商隱情詩一貫朦朧迷離，綺麗精巧的風味，為我們描繪了一幅空閨獨居，相思成空的哀愁凄艷畫卷。詩中女主人公正是千百年來，無數苦苦追尋愛情，為它痴狂的人中尋常的一個。她沒有成為幸運兒，得到神話般美麗的愛情，但她又不肯放下執念，於是煎熬在相思里，不得解脫，痴情之人總是叫人心底為之一嘆。

故事發生在一個幽寂的深夜，女主人公於夢中驚醒，半卧床榻。她望著廳堂中一重又一重深垂的帷幕，心底里只覺著無限哀傷。夜是多麼的靜，長得彷彿沒有盡頭，她的一聲聲嘆息早就消失在了夜的最深處，無人知曉。詩歌的開篇即讓我們走進了故事哀艷清幽的氣氛之中，畫面色調幽冷，似有冷香縈繞其間。

女主人公在這個幽居無眠的深夜裡心事重重，她悲涼無奈地想，那些美好的愛情幻想不過都是騙人的罷了，什麼巫山雲雨，那哪裡會成真？詩里唱的「小姑所居，獨處無郎」才是真實的。愛情，從來都是奢侈的東西，我可能這一生都尋它不著了。夜深深，女主人公的哀愁再無人知曉，或者她終其一生都只能這樣悲涼地深嘆。相思之愁久不散，悲劇氣氛愈加濃郁。

頸聯用風波里柔弱的菱枝和無月露滋養，蒼白的桂枝作比，展現了女主人公孤凄的命運。菱枝弱無可依，風波仍自相欺；桂葉憔悴蒼白，月露不肯來潤。她只好孤零零地在這重帷里暗暗傷嘆，不知愛情可有望。

其實女主人公內心是十分清楚的，這種幻想只能為自己徒增煩惱，何如無知無覺，寧靜地任日子一天一天流逝。她知道無益，卻仍自相思不止，這種痴情當真是令人深嘆了。詩歌的結尾，作者把這樣一個倔強地尋找愛情，明知相思苦，依舊自輕狂的女子形象活靈活現地展現於眼前。對於這樣的女子，他似有一絲讚歎，也有幾許嘆惋，情路迢迢，只願她無怨無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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