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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伊戰爭交戰雙方糟糕至極的作戰技能

作者:[美]羅伯特·M.奇蒂諾

譯者:小小冰人

(上圖)霍拉姆沙赫爾城附近所遺留的伊拉克廢棄坦克

就持續時間、規模和傷亡人數而言,伊朗與伊拉克之間的戰爭是二十世紀最大的武裝衝突之一。這是一場規模龐大的常規戰爭—大部分是在適合坦克行動的地區進行的。該戰爭的戰線長達700 千米,對機動和決策而言存在真正的機會。但這場戰爭中的戰鬥不僅未在作戰藝術方面提供具有指導意義的範例,反而重新強調了一個重要教訓:坦克和其他現代裝備並不一定能實現閃電戰。這種情況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最後幾年也很明顯。第二個教訓則表明:向第三世界出口坦克和技術,似乎並不意味著同樣出口了學說和專業知識。

從伊拉克1980年9 月入侵伊朗起,這場戰爭持續了八年,雖然這場戰爭具有史詩性—戰線長度超過1174 千米,死傷逾100 萬,成千上萬人淪為雙方以導彈襲擊對方城市的受害者,但兩伊戰爭可能不會成為常規戰史中的經典之作。因為薩達姆·海珊雖然贏得某種意義上的勝利,但他為此耗費的不是1971 年印巴戰爭的14 天,而是整整八年。兩個交戰國都已破產,人力資源耗盡,舉國上下筋疲力盡。實際上,薩達姆·海珊可能僅僅把他在1990年對科威特的入侵視為償還債務的一種方式。若果真如此,那麼,兩伊戰爭依然是中東當代問題背後的推動力。世上沒有「一場有益的長期戰爭」這種事,而且永遠不會有。

兩伊戰爭在作戰層面唯一真正的教訓是負面的,也是全世界早已知道的一個事實,至少是自法國軍隊在1940 年慘敗以來「精良的技術裝備不一定等同於出色的作戰行動」。坦克部隊並未製造出一場閃電戰。兩伊戰爭中,交戰雙方使用了現代化的裝甲車、坦克、反坦克導彈和直升機,幾乎是現代地面戰的所有武器。但雙方都沒能極為有效地使用其中任何一種武器。作戰行動的速度極為緩慢,坦克在隱蔽處等待炮兵趕至前線,然後再向前推進。

戰爭初期,伊拉克軍隊有幾次使他們的裝甲力量陷入城內巷戰(例如在霍拉姆沙赫爾),結果遭受到嚴重損失。甚至到戰爭後期,伊拉克裝甲部隊佔據絕對數量優勢後,仍把坦克當作機動火炮使用,徹底浪費了它的特殊作戰能力。伊朗人在使用裝甲力量方面也好不到哪裡去。對伊朗而言,真正的問題並非正確使用其裝甲力量的學說,而是搜羅到足夠的零配件,從而讓他們的坦克開動起來。

雙方似乎對他們的技術裝備所能從事的一些更為複雜的工作感到茫然:例如坦克炮配備的激光測距儀或尖端的機載航電設備。這就好比一位現代計算機擁有者,掌握著最先進的機器,卻只能以此從事文字處理工作。坦克在戰場上遭遇敵坦克時,往往缺乏遠距離射擊或機動。「火力控制」和「目標獲取」對雙方而言都不是需要優先考慮的問題,他們進入射程後,便以不夠準確的炮火相互轟擊,寄希望於好運氣。雖然坦克戰也許會持續一段時間,雙方相互施以猛烈炮火,但給對方造成的損失通常微乎其微。最終,勝利或失敗取決於在戰鬥中首當其衝並遭受困苦的步兵,這不免讓人想起1916 年時的西線,儘管伊朗和伊拉克軍隊遠未達到西方國家的專業水準。

(上圖)一架塗裝成伊朗空軍外觀的F-14,在戰爭初期,伊朗尚存的F-14是能壓制伊拉克空軍的少數有力武器

時間的流逝通常會緩和最初的印象,學術界顯然就是這樣。「修正主義者」的觀點開始嶄露頭角,曾經被認為可怕的事得到了合理的解釋,一度被視為無能的人現在成了未被發現的天才。兩伊戰爭中情況似乎恰恰相反。這場戰爭爆發時很受重視。分析人士評估兩支軍隊及其戰術、戰役和戰略,並加以對比。深受人尊重的專家安東尼·科德斯曼可能是美國最接近於利德爾·哈特的人物,戰爭仍在肆虐時他便撰寫了幾部關於戰爭教訓的著作,還在專業雜誌上發表了許多文章。當然,這種即時分析存在許多危險,就像他於1987 年出版的一本著作,他在書中預測這場戰爭「何時結束尚不可知」。他與亞伯拉罕·R. 瓦格納合著的《現代戰爭的教訓》系列中關於兩伊戰爭的一冊,篇幅超過600 頁。全書雖然從頭到尾都在對交戰雙方持批評態度,但實際上他們的確得出了正確結論—伊拉克軍隊最終會「締造一支有能力實施有效機動作戰的力量」。

另一些人走得更遠。歷史學家兼美國海軍陸戰隊分析人員斯蒂芬·C. 佩爾蒂埃,在他關於兩伊戰爭的多部著作中將伊拉克軍隊描述為「一流的戰鬥機構」,在陣地防禦和機動防禦方面相當「強大」。他說伊拉克總參謀部很出色,是「以普魯士軍事傳統塑造而成」,他們的指揮官是「出色的問題解決者」。以CNN 分析人士這個身份而聞名的詹姆斯·布萊克威爾,實際上將薩達姆置於「伊拉克古老的軍事遺產」這一背景下,稱他為薩爾貢、提革拉·毗列色二世和尼布甲尼撒的繼承人。他寫道,與伊朗的戰爭結束後,「伊拉克軍隊很快會因為戰術和戰役熟練度同最優秀的西方國家軍隊相當而獲得聲譽。」他指出,這是一部「令人難以置信的軍事機器,訓練有素,經受過戰鬥考驗,實施作戰行動非常熟練」。這種讚譽並非一家之言,通常都很尖銳的美國新聞報道(無論是印刷版還是電子版)談及「沙漠風暴」行動前的伊拉克軍隊時也認同了這一點。

這不是什麼新東西,也不是說明某些人特別無能的證據。從布爾戰爭到今天,沒有比這場或那場戰爭剛一結束便試圖解釋其教訓的「權威見解」更危險的行為了。人們要求分析人士發表意見,他們也的確發表了意見,通常是在帶有各種要求的受眾者(決策者、電視觀眾或二者兼而有之)面前立即得出結論,因而風險很高,而且,很多時候老老實實地承認「我真的不知道」似乎不是個可供考慮的選擇。分析人士不得不做出最好的猜測,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力圖使自己的推測有理有據,但事實往往證明這種權威意見是錯誤的。歷史上沒有比過高評價伊拉克軍隊更好的例子來說明權威意見的問題。

(上圖)兩伊戰爭中的娃娃兵

歷史學家較為幸運。回顧起來,兩伊戰爭並無教訓可言。交戰雙方都使自己的國家流盡鮮血,一方是為革命性伊斯蘭意識形態的利益,另一方則是出於對權力的渴望。薩達姆在戰爭期間大量使用毒氣,以此對付敵人和國內的庫爾德叛亂分子;霍梅尼則以年輕的男孩充當突擊部隊和「掃雷人員」。薩達姆的經歷較為尷尬:他挑起一場有限戰爭,兩年後不得不請求停戰,而這個要求實際上遭到了拒絕。霍梅尼更加不同尋常:這位領導者大膽地拒絕滿足於勝利,以此展示他的意識形態氣概。二者都依靠徵召民眾,伊朗人自戰爭伊始便如此,而伊拉克人則是在1986 年丟失法奧半島後。

總的來說,這是一場典型的消耗戰—除導致大批人員傷亡,雙方都沒實現太多戰果。先是伊拉克在失敗的邊緣搖搖欲墜,就像1917年的法國,但隨後得以恢復。接著輪到伊朗,由於後勤和人力枯竭,他們像1918 年的德國那樣突然間崩潰96。很難反對哈伊姆·赫爾佐克的觀點,他在1989 年寫道:「從純粹的戰場角度看,從這場毫無意義而又可怕的戰爭中幾乎學不到什麼。」伊朗和伊拉克軍隊的確通過這場戰爭變得更好,這是實情。衷心希望八年的實踐能讓任何人在任何事情上都做得更好。兩支軍隊的確不時發起一些有趣的行動。但是,若說作戰技能不僅僅意味著遵循嚴格制定的計劃,還包括諸如應對變化的態勢,並利用它們贏得決定性勝利的能力,那麼,這兩支軍隊在作戰方面的表現可謂糟糕至極。

本文摘自《從閃電戰到沙漠風暴:戰爭戰役層級發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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