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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產「土味犯罪片」,何時不再學《瘋狂的石頭》?

國產「土味犯罪片」又添一部新作,這次的選手,來自山西代表隊。

作為暑期檔碩果僅存的,一部鄉土氣息濃郁的犯罪喜劇,《灰猴》所承擔的,其實不僅是自己相比前輩的優劣。

它身上所折射的,其實是內地「土味犯罪片」的新任務、新方向:

非要學《瘋狂的石頭》,那就學好;學不好,就另闢蹊徑,開出一條活路。

《灰猴》的好與壞

是模仿的要素使然

《灰猴》長了一張土了吧唧的外表,但能看到導演一顆玩命蹦躂著想拍好的心。

首映式上的導演張璞,一口晉北普通話,看起來不太愛說,可老是冷不丁爆出個冷幽默。

他符合人們對黃土高原手藝人的一種印象:會說,可嘴上不愛說;貌不驚人,可比誰都勤快。

總之,《灰猴》的花巧,跟這個三句話不離「沒有預算」的漢子,反差還挺大。

「灰猴」這名字,就憋著壞。

在晉北方言里,「灰猴」不是個好詞,可以指心術不正、五脊六獸的壞人,也往往是哥們兒之間互懟的損話。

故事裡,它的字面意思,可以指捲入漩渦的人們:為了慾望,上躥下跳忙得跟猴兒似的,到頭來一場空不說,還碰了一鼻子灰。

小飯館老闆杜子騰,要向秦壽生要回老婆;土豪秦壽生,要收購鎮上最好的油潑麵館,還要人家的秘方;秦壽生的小弟,想要藏著秘方的鹹菜罈子;駭人的惡霸五舅,要向所有人要回體面;倒霉催的香港殺手黃毛,任務是要五舅的命。

宛如一條削麵捏成的一個莫比烏斯環。

在這個環里,想要的越多,想要的離這個環越遠的人,最後越倒霉。

要得越少的人,或者根本就不在這個環里的人,反而得到的越多。

你能從《灰猴》里,看到《瘋狂的石頭》的影子,甚至包括更早的,「石頭」的先輩蓋·里奇。

導演同樣把玩起了敘事,初步搭建了一個充滿悲催宿命感的環形結構。

故事分為七個章節,前半部分基本按照倒序講述,於是,在一個誰都認識誰,社會關係緊密的小鎮里,事件的發生與發展充滿了巧合。

看似閉塞的「泡菜罈子」社會結構,反而讓幽默最大程度發酵。

嚴格按照叢林法則構建的食物鏈里,每個環節都秀逗了,結果全反了過來:這一個人倒的霉,也許就是一小時前,另一個人作的死。

要架構起這樣一個「點背閉環」,最必要的,不一定是堅實的戲劇結構。

性格極度鮮明的人物,不走尋常路的腦洞,才是一件又一件倒霉事兒的發動機。

可喜的是,《灰猴》在這方面,學對了一次。

禿瓢大金鏈、揍人不眨眼的黑道煞星「五舅」,其實是五個人。因為五人全部身高一米五,所以自稱「五舅」。

然而真正行動時,五舅也可以是一個人

跟古龍《歡樂英雄》里的大盜歐陽兄弟一樣,只有一個人——老子複姓歐陽,名就叫兄弟,你奈我何?

雖然身高似乎難以構成戰鬥力,然而五舅的騷氣就在於,真實身高一米五,傳說氣場五米一。

全鎮第一狠人,不可一世的秦壽生,一聽五舅來找他,差點沒嚇死。

然而,在荒誕即正常的世界裡,站得更高,就是為了摔得更慘。

五舅最終栽進了犯罪生涯的智商盆地,無法自拔。

而與五舅「極惡非道」交相輝映的,是一切倒霉事兒的最初承受者杜子騰。

說到這兒,必須點名表揚王大治了。

演霸道總裁、大奸大惡,多數人的第一人選,都不會是他。但要讓一個窩窩囊囊,卻為了生存與熱愛拚命掙扎的老實人活起來,他可以。

片中,倒霉的杜子騰要啥沒啥,老婆跟人跑了,飯店生意不咋地,可就是想讓心愛的人過上好日子,從惡人手裡奪回男人的尊嚴。

當杜老闆借著酒勁跟姑娘表白,笨拙地掏出戒指卻摔了一跤時,我們發現王大治演出了小人物的認真。

認真活著的人,是有帥點的——此時王大治的魅力,已經繞過顏值傳達出來了。

《灰猴》儘力想拍好,也確實讓人看到了導演的閃光點。

然而,不能說它是一部好片。

制約它成為一部好片的,是作品的格局:這群人辛苦奔忙,除了錢和面子,還為了啥呢?

《灰猴》塑造了一個巧合的閉環,卻沒能帶來更多思考,沒能讓閉環產生宿命感,或亂點宿命的荒誕。

這可能是「土味犯罪片」作為一種國片特殊潮流,總要面對的問題。

從這點來看,《灰猴》從正反兩方面,都給出了一個很好的示範。

導演張璞

模仿力十,戰鬥力五

內核自主,土味才能不土

從《灰猴》與它的先輩們身上可以看出,國產「土味犯罪片」幾無不奉《瘋狂的石頭》為宗的。

這部13年前改寫了中國電影史的犯罪喜劇,除了徹底打開小成本電影市場外,也為它的後學們,貢獻了一部「土味喜劇片」應有的關鍵詞。

比如,舶來的敘事結構玩法。

當《兩桿大煙槍》《羅拉快跑》《低俗小說》的盜版「飛碟」降臨在中國,青年導演們開始把玩慣常的敘事順序,以此作為一種風格。

當然,單純的「故事倒著講」「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是沒什麼意思的,生活中大多事件,由果推因都很簡單。

重要的,不是倒序、多線本身,而是顛倒與對比之後,日常生活的荒誕被加倍凸顯出來。導演們需要尋找的,是生活中的荒誕。

這是它的第二個重要關鍵詞:對荒誕的獨特觀察與處理手法。

尋找荒誕是容易的,但發現荒誕、解剖荒誕卻難。

《瘋狂的石頭》劇照

這就需要每一場「玩鬧」里,對這種西方荒誕的中國化:立足於一個相對真實的時空,書寫相對真實的小人物。

「土味」笑料與方言,由此成為不可或缺的元素。

於是,《瘋狂的石頭》《火鍋英雄》里的重慶、《無名之輩》里的貴州小城、《灰猴》里的晉北小鎮,成為這種「土味黑色幽默」深深紮根的土壤。

然而,當這些「土味犯罪片」紛紛出爐之際,卻不是每一部都能獲得成功。

其中的第一個原因是,同質化過於嚴重。

它們當中的大多數,都太像《瘋狂的石頭》了。

大家拼了命去學寧浩,學蓋里奇,卻往往忽視了一件事:相比小規模的物力成本,要拍成這樣一部電影,耗費的腦力成本是非常龐大的。

死在不成熟的非單線敘事上,成為很多同類型作品常見的病灶——即便是去年大獲成功的《無名之輩》,也不免存在敘事結構不均衡、戲劇情境不自然的瑕疵。

《石頭》沒有一個人物是你記不住的,包括「bei步穿楊」的山爭哥哥

第二個原因,則是對「土味」的把握。其實,這是個通俗與庸俗的界限問題。

過於刻意追求「土味」,把人物的丑相與卑俗,扭曲成胳肢觀眾的惡俗笑料,土味從「自然」成為「獵奇」,甚至引發觀眾厭惡,就不免落了下乘。

去年《無名之輩》的意外成功,其實已能夠說明問題:劇作上的顯著技術性瑕疵,觀眾也不是不能給予一定包容,而笨賊、保安、老闆、毒舌女一種小人物的真實悲歡,則是打動人心的加分項。

從這個角度來看,《灰猴》其實有成為佳作的底子,但真想成為「竄天猴」,比起它的前輩,還差口氣兒。

它的出色模仿,是一種進步,但長期停留在模仿中,自然也不進則退了。

這一進一退,是內地所有「土味犯罪片」都要面臨的問題。

劇作形式上,我們已學得夠多;故事的格局與精神內核,才是每一個創作者要先學習掌握,再自主創造的要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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