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河：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

祁河

北京土城路4號，四年前金秋送明進北京電影學院——「夢開始的地方」，便常常遠隔千里，遙望那片璀璨的夜空，想辨認出哪一顆是閃爍的他……

四年後7月3日再次來這兒，受邀參加明的畢業典禮，望著身穿袖口綉有金色?片紋飾的黑色學士袍的他，從院長手裡接過藝術學學位證書，台下的我禁不住淚水湧出。

典禮前的大合影環節，577名2019北電畢業生身穿統一服裝，頭戴四方學士帽，按院系攀上大操場搭好的台架與師長們合影。場面熱烈壯觀，美女靚仔們個個神采飛揚，青春做伴與充滿自信的笑容，令人好生羨慕。

京城早上八九點的陽光已經刺眼，我從左自右、至上而下，一排排、一遍遍地仔細搜尋，但不知怎麼也找不見自家孩子。是「一聲同學，一生北影」四年時光將他們雕琢的一模一樣，還是自個確已老眼昏花？直到拍攝幾番完畢，歡呼雀躍數次而止，一尊大漢走至近前輕聲喚我，一旁幾位男女同學搖手致意，我才認出自家寶貝來。

明長高長壯了，那濃濃的眉毛、周正的鼻樑、英俊的臉龐，加上1米86的個頭，與同學侃侃而談、不時發出爽朗會心的一笑，確實還有點明星范兒。而我方才怎麼就找不著他呢？四年寒暑包括五一假期明都回來探家，我也抽空上京看過他幾次。最後一個學期，明回長安搞畢業創作，他的造型讓我吃驚，不知是追隨模仿哪個偶像，將頭髮染成黃不黃、紅不紅的顏色，還在耳垂上扎了三個小孔戴上飾物，一幅韓星或港仔的打扮，讓我很不習慣。

也許是代溝或跟不上時代，實難容忍明平時磨磨唧唧，白天不起、晚上不睡，整天捧著手機或對著電腦，即便吃飯喝水也目不轉睛盯著屏幕；家中有飯不吃，饑渴了就叫外賣，出門拾掇得光鮮，房間亂成豬窩的做派。尤其對他主創執導的劇本、短片，包括涉獵的題材，所顯露出來的藝術目光，乃至創作方向和今後發展的前景產生焦慮。以至對學校、老師教授這一代的方式方法產生質疑。但對他偶爾發表的影評，已投拍院線的電影劇本，敢於指揮幾十位演職人員進行創作實踐的勇氣，還是默默地讚許、暗暗地期待的。

說來明從小就有點奇葩，好好個男生，不舞槍弄棒，卻常常將枕巾圍脖之類披掛於頭與肩上，模仿女性姿態。且個性忒強、主意極正，一幅古靈精怪的情形。大約小學三四年級，明迷戀上京劇和表演旦角，使我十分憂愁。雖多次叱責，幾番誘導，則屢教不改、我行我素，歷久彌堅、興趣盎然。不得已找名師輔導，竟能粉墨登場，扮起花旦青衣來俊美可人、唯妙唯俏，還曾與國家京劇院的大師們同台獻藝。

明的毛病是吃不得苦，不大願意下氣力練童子功，又特別好食肯德雞、漢堡薯條等洋快餐，使之上初中特別高中後身形膨脹，加之變聲等條件，走京劇表演之路顯然行不大通。奚派傳人著名京劇老生表演藝術家張建國先生，曾開導可繼續喜歡國粹，建議向理論研究或戲文方向發展。亦是明偏科與歪打正著，經歷一段挫折後，終於突破重圍進入了中國電影學府的最高殿堂。

轉至學院電影放映大廳，畢業典禮在國歌聲中啟幕。隨著「入學第一天」至「校園生活」的回放，師長寄語、學子感恩、學長創業成功分享，將現場的氣氛一次次點燃。我彷彿又回到三年前，明的作業《半香》入圍北京國際微電影節，就在這個大腕雲集的放映廳，他摘得十三屆金字獎最佳短片提名獎。我站於過道的台階，目睹了片花及明與老師同學對話及採訪，感慨嬌兒正逐漸褪去青澀，撲棱撲棱地展開稚嫩的翅膀開始飛向電影藝術的大海和天空。

然而，從藝的道路哪會一帆風順。我知明的心思並不安於本校的專業，巨大的壓力已使他烏髮抽出幾根銀絲。是繼續考研還是簽約藝人公司，他猶豫彷徨，與家中的期望及能承受的負擔，如纏繞的亂麻一般。我仍如三年前站立於放映廳的過道，聆聽著師長同學們最後的囑咐和展望。期冀明能夠堅持和擔當，學會包容和淡泊，始終樂觀和堅韌；能夠不記初心，苦其筋骨，久久為功，不畏浮雲遮望眼；能夠把書讀好，將事做實，改掉自己的壞生病，一直能懷揣夢想，不忘家國情懷，開啟自己命運的航船。

長風破浪應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其實作為長輩，只求你能自食其力，踏踏實實有個平安快樂的日子。父親願意與以定下十年之約，期許你能獨立地敲響自己的開機板：能用一生去跑一場追求真善美的馬拉松。

總之，祝明畢業快樂！一生快樂！

（2019.7.5於北京至西安高鐵路途，1692字）

作者簡介：郝小奇，筆名、 祁 河 ，曾任市委副秘書長、西安日報社長。高級編輯職稱，現任黃土畫派藝術報執行總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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