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滾草的生存之道：哪有什麼堅強勵志，全靠野蠻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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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滾草是一種堅韌不拔的植物。在水源充裕的地方，它們枝繁葉茂、長勢喜人；但要是遇上環境乾旱的時候，它們便頑強地掙脫根部，把枯葉蜷縮成球，隨風飄到各處，尋找合適的土壤紮根生長。」

於是人們常感嘆，風滾草可謂生命力無比頑強。

這在中國被冠以堅韌不拔品質的植物，如今也被發掘出了美食潛能。

但在美國、加拿大等地，風滾草卻成了一種不受待見的外來入侵物種。

美國政府提出了風滾草滅絕計劃，打算在境內徹底消除這一「雞湯王」。

風滾草到底做錯了什麼，會激起美國人民的劇烈憤怒？

早年間，它還曾經經常「參演」西部電影，擔當起烘托電影氛圍的重任。

當兩位狂野的西部大鏢客在沙漠中對決時，兩人之間吹過的幾簇風滾草，就向觀眾傳達出微妙的情緒。

這突如其來的到訪也許恰好緩和了兩者的氣氛，化解一場干戈，也可能就此激起一番決鬥廝殺。

於是風滾草被稱為「沙漠流浪漢」，與牛仔、馬車一同作為美國西部文化的象徵。

但好景不長，風滾草這名「演技新星」很快就不只停留在西部荒漠中。

它們走出沙漠，隨風來到了鄉鎮小路、田野叢林，以及人們的家門前。

越過庭院低矮的圍欄，它們「熱情」地一擁而上，把人類房屋堵個進出困難。

有時人們一覺醒來覺得天色昏暗，還以為世界末日即將來臨，天空變得一片黑暗。

其實只是夜裡突起大風，把風滾草吹來遮蓋了原本透光的門窗。

偶爾行駛在鄉間小路上的汽車，也可能路遇不速之客風滾草，在道路中間堵得嚴實，一副攔路虎的架勢。

這時只能再等一陣疾風，好把不速之客吹走，或者從車尾箱拿起一把鏟子挖出一條明路。

某個小鎮的路口被風滾草封鎖的新聞早已不再是什麼新鮮事。

而風滾草翻滾的季節，也是美國民眾拿起鏟子努力與其對抗的季節。

美國居民深陷風滾草泛濫成災的水深火熱之中，煩不勝煩。

這隨風飄揚的風滾草主要是一種俄羅斯薊灌木叢。

顧名思義，它們的老家來自俄羅斯。

大約在1873年，一批俄羅斯移民來到美國的南達科他州。

他們帶來了一種既能做食物，又能做衣物的亞麻種子，打算在新移民地延續以往的農業種植地。

但不巧，在亞麻種子中混入了本不在攜帶列表中的俄羅斯薊種子。

更不巧的是，這俄羅斯薊種子在美國本土幾乎沒有天敵，也鮮少疾病纏身。

於是它們肆無忌憚地瘋狂繁殖擴張。

生長繁茂的俄羅斯薊

年輕時的俄羅斯薊可不長成枯燥的黃色，它們也曾經歷過葉繁花盛的青蔥歲月。

經過繁盛的生長，到了秋冬季，它們就迎來了枯萎期。

這時綠葉褪成枯葉，植株與地下根部連接的莖幹也變得脆弱。

大風輕輕一刮，除了根系以外的完整植物就隨風飄蕩，形成風滾草。

所以其實風滾草並不是新鮮的植物，它的結構組織都已經死去，已經成了一具枯萎死亡的「屍體」。

而「屍體」的逃逸還有著偉大的物種意義，它們身上攜帶著風滾草的擴張野心——大量種子。

可別小看這一簇簇爆炸頭似的枯草，它們的帶貨能力可是極強的，一株大約就能攜帶250,000個種子。

這些種子在含水量少於4%時進入休眠期，潛伏靜待時機。

一旦到達合適的土壤，它們蘇醒過來，最多能紮下達到2米的深根，繼續繁衍後代。

頑強的生存能力讓俄羅斯薊擁有比「沙漠奇蹟」仙人掌還強的堅韌毅力。

從這個角度看，這又的確符合我國人民賦予它的「堅韌不拔」的品質。

環境適宜則釋放種子

但任何物種要是無拘束地過度繁殖，也就成了所處生態系統中的一大隱患。

人們光顧著理想化地讚美風滾草，卻忽視了外來入侵物種的可怕。

這偶然被帶到美國的俄羅斯薊，用了15年時間已經乘風「旅行」到加利福尼亞州和加拿大等地。

它們四處播種，繁盛生長，枯萎後再借風擴張。

最近的加州人民就飽受風滾草的困擾，實際上這已經成為近幾年的常態。

記者在越過頭頂高的風滾草中播報新聞

來自俄羅斯的植物，到了美國卻成了瘋狂泛濫的外來入侵物種，演變成一起哭笑不得的國際新聞。

因此有人調侃說，風滾草也許是當初俄羅斯對美國的一項打擊報復手段，企圖造成不小的民生風波。

如今美國人的確不得不對這外來入侵物種施加強硬的剋制手段。

人們苦於清除風滾草，但一些天性樂觀居民也挖掘出風滾草另一面用途。

新鮮的植株

枯萎的莖幹枝葉無疑是很好的燃料。

美國人素來有使用家庭壁爐的習慣，從家門口收集到的風滾草轉身丟進壁爐里，權當是補充燃料了。

這時人們或許還感恩大風吹來的天然燃料，省去了一筆家庭支出。

天氣轉涼，一年一度的聖誕節也即將到來。

有人把風滾草堆成了一個聖誕樹，放在院子里作為裝飾品。

但樂觀歸樂觀，「災情」嚴重的地區即使想出了十八般利用風滾草的方法，也總是積壓甚多。

而且隨風滾草而來的不止，其中可能還蘊藏著許多有害微生物或臭椿、蟎蟲等昆蟲，四處禍害農作物。

於是美國農業部決心徹底清除風滾草。

從哪兒來的禍害，也應該從哪兒找到解決方法。

他們從俄羅斯引進了兩種能讓俄羅斯薊致病的野外真菌。

這都是從俄羅斯一些受感染的俄羅斯薊中提取出的真菌。

它們能感染甚至殺死俄羅斯薊，從而達成目的。

要消除外來入侵物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將天敵也引入。

但這些真菌會不會對本地的其他物種也造成威脅也是需要考量的問題。

所以目前仍在研究試驗階段。

被真菌侵染的俄羅斯薊

雖然美國人民對風滾草深痛惡覺，但它們也並非一無是處的。

20世紀30年代左右，美國的一場沙塵暴期間，就曾面臨著放牧業一次嚴峻的危機。

沙塵暴把許多原有的植被給覆滅了，牲畜陷入了食物緊缺的困境。

但恰好俄羅斯薊屬於一種莧科植物，牛羊也十分合胃口。

於是憑藉頑強的生存力，它們當時替代成為了乾旱貧瘠放牧區很好的牲畜材料。

人們以為終於在風滾草身上找出了殘存的一丁點的好處，於是在過去十年間，南澳大利亞、美國維多利亞州等地紛紛引進俄羅斯薊，作為放牧作物。

原以為人們面臨的危害能順利轉移成牲畜的美食，但還是出現了意外。

也許是當地的牲畜並不適應這外來物種，也許是俄羅斯薊中含有未經篩選處理的毒性微生物，一些牛、羊、馬反而在食用後出現了食物中毒的跡象。

中毒的牲畜出現眼睛和耳朵受到刺激的異常癥狀，嚴重的甚至導致死亡。

風滾草於自身而言的確算得上生命力頑強。

但在完整的生態系統中，了無拘束的繁殖能力卻也造成了災難。

人們其實不必站在道德高位無私施予讚美，到頭來也許已經悄然淪為了受害者。

*參考資料

Sidney Stevens. Everything you ever wanted to knowabout tumbleweeds. MNN, 2016.07.01.

Olivia Waring. What is tumbleweed? California town isbeing overrun by the plant. Metro, 2018.04.18.

Scientists Plan to Kill Off the American West"sTumbleweeds. Smithsonian, 2014.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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