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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幾道最著名的《生查子》詞作之一,開頭兩句被譽為「痴絕」之語

晏幾道是晏殊的第七子,而晏殊,是北宋年間著名的富貴宰相,所以,晏幾道小時候的生活非常安逸和富貴,然而,晏幾道的晚年,卻充滿了不幸,家族和政治上的打擊,使得他晚年生活貧寒悲慘。

晏幾道的父親晏殊是詞作高手,而晏幾道也繼承了乃父的遺風,並將其發揚創新,寫下了無數篇令後人激賞的著名詞作。

晏幾道的詞,往往有很強的感染力,讓人一讀之下便深受感動,他的詞,被後人譽為「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致」,可見對其評價之高。馮煦也曾經評價晏幾道是「古之傷心人」。晏幾道的詞風婉麗清新而不儂艷,平淡之語中曲折往複。比如下面這首《生查子》,便大有這樣的特點。

生查子

晏幾道

長恨涉江遙,移近溪頭住。閒蕩木蘭舟,誤入雙鴛浦。

無端輕薄雲,暗作簾纖雨。翠袖不勝寒,欲向荷花語。

開頭兩句便想像奇特不凡,沿用《古詩十九首·涉江采芙蓉》中「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遠道」的深意,但是晏幾道這裡卻偏偏說,主人公離江邊太遠了,希望可以離溪邊近一點,以便涉江采芙蓉,芙蓉,即荷花。

如果我們結合《涉江采芙蓉》來看,其實晏幾道此處還有未表達完的意思:溪水會流入江中,那麼也會將我的所思流入到心上人那裡去吧!這種聊勝於無的感情,堪稱「痴絕」,許多詞作家評論晏幾道都說他的詞痴,當真一點不假。這樣的開頭,已見不凡。

接著三、四句又起波瀾,「閒蕩木蘭舟,誤入雙鴛浦」,她泛著香木製成的小舟去採摘荷花,卻不想在不知不覺中深入到了「雙鴛浦」——成對鴛鴦嬉戲於水邊。這裡妙在一個「」字,蕩舟而採蓮花,不想因為雙鴛觸動了孤獨的情懷,正是「傷人心別有懷抱」也。

下片首二句開始寫泛舟遇雨,「無端輕薄雲,暗作簾纖雨」,此處有雙關之意,表現了這位女子的複雜感情,而以「無端」開頭,說明是被遺棄。暗含之意是說:那輕薄的男子如同浮雲一般,玩弄我的感情。而被遺棄後的主人公只能暗自落淚,這種幾乎絕望的哀情,這種綿綿不絕的恨意,讓我們揪心。

末二句承接上句而來,「翠袖不勝寒,欲向荷花語」,自己單薄的衣裳抵擋不住這凄風冷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向盛開的荷花來訴說。

這裡其實化用了詩聖杜甫的名詩《佳人》中的詩句:「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杜甫寫一位絕代美人幽居深谷之中,是因為那個輕薄的郎君另有新歡,自己慘遭遺棄,只好與草木作伴。但是這位絕色佳人,卻安貧樂道,高潔無塵,甘願在深谷中過著清幽的生活。

晏幾道此處的用意,與杜甫類似,她雖然軟弱,但是卻有操守,即便是無人傾訴,也可以向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傾訴。

總體來看,這首詞表面上是寫一位少女採蓮花遇雨的故事,但是卻暗含了這位女主人公的不幸與高潔,當然,其中寄託的感情,正是作者經歷不幸卻能貞潔自持的感慨。這首詞含蓄婉轉,手法新穎,妙用前人詩句,意味深遠,別具一格,是晏幾道詞作中的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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