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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謎底或將永遠被埋藏

文物中的未解謎題不可計數,它們穿過歷史的重重迷霧來到你面前,方寸之間早已寫滿了你看不見的密碼。竭力去抽絲剝繭,勉力能接近真相,但有時候,真相永遠只留存於他們那個時代。

佛造像由於其宗教性質,充滿了各種隱喻與象徵,可以說是符號的集合體,其所建立起的龐大的敘事體系是經義和法度的再現。儘管一尊北齊的佛陀立像只是簡單的站立在蓮花座上,雙手做了你能看懂的姿勢,嘴角含笑,面目安詳,但這並不表示你對他的前世今生能有完全透徹的了解。事實上,今天我們對於佛造像的諸多樣式的梳理和細節的考證都還有許多未知的盲區。

此文寫了佛造像中九個不同的例子,是目前已被大眾關注,但還未能有確切說法的一些細節,或許以後會有逐漸清晰的研究。

他們靜靜的矗立在那,你能看見,但很難去解讀。

【 1 】

蓮華中的立方體

「所生之處,常聞此經,若生人天中,受勝妙樂,若在佛前,蓮華化生。」

一一《妙法蓮華經》

蓮華化生的題材在漢地的造像系統里是非常普遍的,龍門石窟的題刻里就有「托育寶華,往生凈土」的字樣,表明裡蓮華具有生生不息的神聖力量,這也體現了生死輪迴的思想,所以蓮華能化生出童子、天人、化生佛、凈瓶、摩尼寶等等。但其中有化生出「立方體(暫且這麼命名)」的題材,有的上端呈棱形,似乎還未化生完成,有的已經完全是一個長方體了,處於在蓮花所散發出的火焰光氣中。如前所述:天人、佛、凈瓶、摩尼寶等已經能清晰無誤的解讀出來,且幾乎都被用作菩薩的頭冠裝飾,處於頭冠正中央,但我們看到「立方體」也被作為同等的符號處於頭冠的正中央,這表明其與佛、凈瓶、摩尼寶等在某種程度上具有一致的性質。但「立方體」是一個結果,還只是一個過程,無法得知,具體的名稱和所指以及所代表的含義也難以解釋清楚。

日本學者吉村憐所著的《天人誕生圖研究》中,已經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但也對其具體的意義無法作出更多的解釋,最後只用了「類似於結晶體」「不可思議的天蓮華」來表述這種特例。

鞏縣石窟/北魏晚期

龍門石窟/北魏晚期

龍門石窟/北魏晚期

弗里爾博物館藏/北魏晚期

鞏縣石窟/北魏晚期

明尼阿波利斯博物館藏/北魏晚期

【 2 】

弟子的背影

正面主尊為菩薩,立於台座之上,上面可見有天人,兩旁依次排開為迦葉、阿難、圓覺、脅侍菩薩。背面的思惟菩薩半跏趺坐於筌蹄,白馬舔其足,這也是經典題材,總體為北齊時代的標準樣式。

背面的台座上共有五位佛弟子(或者稱為供養),分別手持蓮蕾、摩尼寶,而正中間佛弟子卻是以背部朝向我們。這不是特例,曾經見過相同的幾例,說明這種形式感不是隨性的,而遵循了某種法度。

在中國的佛造像里,對於背面並不太注重,就連很多佛陀像,其背面有都是平板的處理,沒有身體的曲線結構,青州式就有諸如此類的例子。我們常見的半跪姿弟子群像都是左右對稱式,中間或有博山爐、蓮花。這是普遍的規律,而正中間這位背面的弟子是否是為了替代博山爐而採用的一種形式?畢竟兩邊的佛弟子互相面對面供奉的形式不太妥當,而需要一個引領供奉意圖的指向?這樣不按常規樣式去表現侍佛是否有其特別的用意?沒有答案。

中國的佛造像體系都是建立在一個平面敘事的空間上,沒有透視的說法,但這樣的形式讓一個簡單的平面空間忽然多了一層想像中的縱深感。饒有趣味的細節。

【 3 】

雙面人像

這個鞏義石窟中的雙面人像位於台座的基座下,與各種神王並列,發有髻,笑容恬美,身著交叉帔帛,一腿屈蹲,一腿跪地的姿態,懷中抱一小孩童。

這種同類的題材在其他地方是很罕見的,也有人稱之為「鬼子母」這是婆羅門教中的惡神,被佛教降伏後成為護持小孩的守護神。此說法有一定的依據,但仍有諸多問題未能解決,比如其身份若是「鬼子母」,為何與諸多神王並列?為何採用雙面?這是否屬於被民間的地方信仰改造出的特殊神王像?為何在其他地區罕有見到雙面人像與神王並列的例子。另外,雙面孔幾乎一摸一樣,沒有所謂的善惡、陰陽的區分,屬於簡單的重複,可見塑造這種形象的目的並非為了突出其身份的矛盾性、衝突性,而只是表明其有兩副面孔,且都是微笑,寧靜的神態。那工匠塑造其雙面的意圖以及其真正的身份就很難去界定了。

【 4 】

盒子里裝的到底是什麼

捧盒的弟子像較為常見,各大石窟幾乎都有,但盒子的形態卻並不一致,同一個時代也有諸多差別。北魏晚期開始多見,一直到北齊時期開始大量流行。

「舍利盒(函)」的說法是目前較普遍的,但未能讓人完全信服。

其一:《佛般泥洹經》中詳細的提到里佛涅槃後如何處理好遺骨,分為八份,為周邊八國供養,那阿難手中所捧的盒子里是什麼,就很難解釋了。

其二:我們在造像群中可見,捧盒的佛弟子一般立於主尊佛陀的兩旁,若是佛陀自己的舍利,這樣的組合形式未免有點難以理解。

其三:捧盒的人不僅僅是阿難,還有菩薩像、供養人像,若是舍利,這是否符和佛教規制?

其四:從盒形來看,雕塑中的盒形多樣,不同時代皆有變化,但沒有一例與出土的舍利函實物接近,比如新疆出土的龜茲古國的舍利盒,上面是一個尖蓋,而且同時期出土的幾個實例都是這樣的制式,似乎在模仿塔型結構,至於後來唐代的舍利函,差別就更大了。這些與雕塑中的盒形都不相同。

其五:手捧盒的姿態也不同,有一種姿勢是左手捧盒,右手作拈指的姿態,懸於空中,很明顯這是從盒中取出東西的動作,這倒接近禮佛圖中的缽。若是舍利盒,這也是不符合規制的。

是否是一種禮佛器具?因為有時在造像碑上可見迦葉手持行爐,阿難手捧盒子,這是否是一種對等關係?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諸多疑團,很難去求證。

響堂山石窟/北齊

響堂山石窟/北齊

鄴城博物館窟/北魏

鄴城博物館窟/北魏

龍門石窟/北魏

龜茲古國出土的彩繪樂舞舍利盒

四川博物院藏/南齊

【 5 】

法器中的天人

「桃形法」器是南北朝佛造像中菩薩手持法器的經典款,流行於各個地區,北魏至唐代最為盛,宋代以後就很少見到了。外形為桃形,中間鏤空,以方便手持,尖朝外。這種法器很有可能存在實物,目前的考古發掘資料來看,很少聽聞有相關的例子。但法器本身的形態也是多樣的,材質和功用也未完全考證出來。

龍門石窟古陽洞的正壁右壁有尊菩薩像手持的法器上特意雕鑿了一個小天人,從蓮華里化生出來,披帛飛舞,這是極為少見的例子。之前寫過一篇關於火焰光氣的文章,這種桃形是與光氣相關的,也和摩尼寶的外形相通,光華中孕育出蓮華,從而化生出天人,但在法器孔洞中進行化生現象是為特例,這是在表示菩薩法器但神力還是在提示菩薩本身的身份?還是造像主有自己個人的目的?無從得知。

但至少又增加了一個疑惑,若這種法器存在實物,那它的放置方向又成了問題,若按照平板為底,桃形尖朝上的方向,那天人就成了倒立,這也是不符合邏輯的。

龍門石窟中常見的天人化生題材/北魏晚期

喜龍仁著錄的一尊菩薩像

天龍山石窟/東魏

【 6 】

角落裡的對話

這是鞏縣石窟的一個角落,從中可見有三佛弟子(暫定為佛弟子)在交談,並有手勢在比劃,之所以推測為佛弟子,主要是從髮式來判斷的,北魏晚期的佛基本上都是高肉髻,而他們都是圓頭,但是否原來有肉髻,後來被損毀了,不得而知。

這種三人交談的場面是很少見的,這是否是二佛並坐的經典題材的改造?出現第三人,這是不尋常的,一般都是兩旁或中間立一弟子像,從來不參與二佛的對談說法。從圖中可見三人都在熱烈的討論與比劃,並且沒有主次之分,手勢都為:一手掌伸出面向對方、一手放置於腹部。他們的上面部分還有其他佛弟子在傾聽,圍觀,這種情景不屬於常見的佛教故事,也沒有明確的出處,在其他的石窟里也甚少見到。

【 7 】

衣袖上的結

這是一尊南朝的造像,藏於四川博物院。身著褒衣博帶式袈裟,下為懸裳,台座上有護法及夜叉,佛像的左手衣袖有一個繩結的裝飾,刻畫細膩,上端有一圓紐用來固定,這種結屬於在佛造像里出現的位置一般是佛陀的肩部,或者菩薩服飾的裙擺上,比如龍門石窟就有類似的結,但把它放置於袖子上實屬罕見。

如果不是出於其他特殊的目的,整體來看,這樣的處理甚至有點多餘。但其慎重其事的放置於袖子的下擺,精心地塑造了細節,其編織的穿插結構都非常真實,說明其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符號,有其特別的指向。在南北朝眾多的造像實例里目前未有發現與它類同的樣式,之後會不會發掘出同類型造像是未知數,但其背後蘊藏的確切意義,恐怕很難知曉了。

【 8 】

掌心朝天的手印

關於佛手印的謎團,從來都不甚明了,除了耳熟能詳的幾種手印比如:無畏印、與願印、降魔印、說法印、禪定印等能準確的判斷出意義之外,還有諸多未有明確名稱的手印,以及各種組合都沒有準確的名稱和含義。

龍門石窟中有許多比較奇特的手印,其所指早已無從考證,這裡選出一例掌心朝上的手印作為例子。這種手印大多為唐代的倚坐彌勒像,右手施無畏印,左手掌平放於膝蓋上,手指或自然彎曲,掌心朝上,這與手掌斜放,掌心朝前的手印並不相同,而是朝向天空,這種例子在南北朝時代是既罕有的,唐代同時期其他地區也很少見。所熟知的這類倚坐彌勒大多是一手施無畏印,一手掌心朝里,手撫膝蓋。

值得注意的是在龍門石窟惠簡洞中的一尊倚坐彌勒像,右手撫膝平放於膝蓋上,左手也平放於膝蓋,掌心朝天,這在其他地區很少見到,這種手印組合的名稱也無從考證,是否與當朝的統治者有關?還是階段性的流行某種教義?目前沒有相關的文獻能夠考證出原由。但可以肯定的是掌心的朝向一定不是工匠的自作主張,可以查看龍門石窟同類型手印,數量是很多的,姿態也都大體相同。

【 9 】

一個特殊的螺發

這尊北齊的法界人中像是青州龍興寺窖藏坑出土,佛像身著通肩式大衣,有彩繪與貼金工藝,打磨細膩,工藝無疑是高等級的,像主的身份也一定非富即貴。但滿頭的螺發卻有一處特別的形態,為一左旋的漩渦,位於額頭上方髮際線居中偏右的位置。

根據《方廣大莊嚴經》里記載:「一者頂有肉髻,二者螺發右旋,其色青紺。」雖然這裡的所說的右旋在中土的造像里並沒有完全依循,但螺發的髮式卻是統一的,之前文章里提到過關於螺發的幾種小類別:有圓點、小渦卷、小圓錐形點等,雖然形式多樣,但無一例外都是相同的排布,不會隨意混雜著排列。

這尊像的特殊髮式,目前僅發現一例,像一個記號一樣,非常明顯。很顯然,這不是工匠的差池疏漏,這類高等級的法界人中像,對於這種細節事先都是規劃好的,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明顯的錯誤,而且在雕鑿的過程中,是逐步逐步的刻畫出來,並不是偶然的疏忽。

是否與像主發願有關,這代表著什麼意義,有可能永遠都無法解讀了。

上述謎題是我們在石窟、博物館所能見到的實例,其中有的存在一些猜想,有的充滿了各種解讀,有的則完全無法理解。若有思路,評論區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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