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監獄暴動造成57人死亡、16人被斬首，緣何頻頻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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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球網報道 記者 李東堯】「46750」，這並非一串簡單的數字。

它是巴西攝影師若昂?皮納（Joao Pina）給自己於2018年5月出版的一部書所取的書名，書中皮納以照片的形式展示了過去10年間里約熱內盧的「視覺記錄」。而這一長串數字則是，這座城市在2007年至2016年的十年間兇殺案的總數。

巴西攝影師若昂?皮納作品封面

每天約13起兇殺案——巴西前首都的里約尚且如此，整個巴西的治安與暴力現狀則難以想像。兇殺案背後常常有幫派的影子，幫派犯罪似乎也成了這個南美國家在「足球」之外的另一標籤。兇殺案件頻髮帶來的結果則是監獄囚犯數量增加，監獄人滿為患的情況下，獄中按照幫派分隔犯人則進一步加劇了抱團對峙與監獄的不穩定。

就在巴西監獄暴動致死事件頻頻見諸報端的情況下，當地時間7月29日，該國北部帕拉州一座監獄幫派暴動的消息再度吸引了全球媒體目光——衝突已致57人死亡，其中包括16人被斬首。

不禁有人要問，這個南美國家監獄為何頻頻發生類似暴力事件？又緣何動輒造成數十人死傷？甚至有人被斬首？

獄外幫派橫行，獄內爭鬥更甚

帕拉州監獄管理部門29日確認，該州當日監獄暴動造成的死亡人數已升至57人。此前「今日俄羅斯」（RT）報道說，其中有16人被斬首；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援引巴西媒體介紹，其餘的人被認為是在囚犯縱火焚燒監獄設施後窒息而亡。根據帕拉州監獄管理部門的一份聲明，這起暴動始於一群囚犯襲擊一個由敵對派別控制的獄區。

美聯社報道截圖

當天的衝突持續了近5個小時。帕拉州公共安全部門已將46名參與衝突的犯人分別轉移至其他幾個監獄，其中10人將被送往更嚴格的聯邦監獄。RT29日在報道時提到了殘忍一幕：網上流傳的一段據稱是在監獄內拍攝的視頻顯示，幾名男子踢著幾顆被砍下來的頭顱，旁邊則躺著幾具屍體。

視頻顯示，監獄設施遭縱火/圖自RT

梳理髮現，此次暴動事件發生前不到兩月時間，巴西北部另一個亞馬孫州剛剛在5月發生過一起囚犯衝突事件。巴西《環球報》曾稱，當時監獄內兩個團伙之間發生衝突。有些囚犯被削尖的牙刷刺死，有些被勒死，最終造成15人死亡。據介紹，現有監獄管理部門當時正在推行用勞動換取減刑的政策，動搖了監獄內一些罪犯頭目的「領導」地位，這可能是衝突的起因。當被問及幫派問題時，亞馬孫州監獄管理部門負責人維尼修斯曾稱「國家不承認幫派」。

值得注意的是，巴西國內多座監獄近年來發生類似暴力事件，而一個共同點是，均繞不開「群體性」派別爭鬥。

2017年1月1日，亞馬孫州阿尼西奧?若賓監獄不同派繫囚犯間爆發衝突，引發持續17個小時的監獄暴亂，造成56人死亡。同年1月6日凌晨，巴西北部羅賴馬州的蒙特克里斯托監獄內發現33名囚犯死亡，起因是監獄內兩個勢力較大的幫派發生衝突。

2017年1月，亞馬孫州阿尼西奧?若賓監獄發生暴亂後，囚犯家屬聚在監獄外/圖自路透社

獄裡幫派爭鬥如此激烈，這與他們在監獄高牆之外的橫行爭鬥自然脫不了關係。

早在2016年，巴西司法部一項調查顯示，全國大大小小監獄的在押犯人主要來自25個幫派，其中12個幫派來自亞馬孫州所屬的北部和東北部地區。由於巴西北部地區與拉美傳統的毒品生產地哥倫比亞、秘魯等國接壤，眾多犯罪集團紛紛將勢力擴展至此。

聖保羅FAAP大學法學教授羅伯托?波爾托認為，一些勢力強大的幫派進入北部地區後，為擴展地盤難免和當地原有幫派發生衝突。隨著來自不同幫派的成員被捕入獄，監獄外幫派間矛盾隨即成為引發監獄內部暴亂的導火索。

有意思的是，巴西媒體《環球報》還曾調查指出，幫派也是巴西監獄內區隔囚犯的一項非正式標準。分析認為，這是唯一可以保障與犯罪團體有關的囚犯性命的方式，也顯示各州政府對監獄系統失控的情況。

然而，這樣做也存在另一個問題，一旦兩大幫派成員在獄中「直接接觸」到，那就不是小規模衝突那麼簡單。而且分隔的做法更加深了幫派對峙並造成成員抱團，使得衝突暴力更有組織性。

監獄管理失當，超員問題嚴重

巴西監獄暴動問題由來已久。2017年1月，亞馬孫州阿尼西奧?若賓監獄不同派繫囚犯間衝突，引發17個小時監獄暴亂，致56人死亡。兩年多時間過去，此類事件接連發生在不同監獄，問題不但未能解決，至今反而愈演愈烈。

在報道此次最新暴動事件時，RT29日暗示，事發監獄人滿為患可能造成這一事件的一項因素。RT稱，根據官方數據，帕拉的阿爾塔米拉監獄可容納208名囚犯，但在29日發生暴力事件時，該監獄關押著372名囚犯。

事實上，監獄超員、人滿為患不僅僅是這一座監獄所面臨的問題。2017年1月發生暴亂的監獄當時原本只能容納592名犯人，實際卻關押了1224名犯人。

根據巴西公共安全部此前數據，截至2016年，巴西監獄在押人員數量全球排名第3，達72.67萬人，約為監獄可容納人數的兩倍。預計到2025年將增加到147萬人。

巴西聖保羅一座監獄內人滿為患/圖自《每日郵報》

巴西聖保羅一座監獄內人滿為患/圖自《每日郵報》

此外，還有另一項重要原因：監獄缺乏資金、設備老舊，一些基本的安保監控設備都存在配備不足的情況。

亞馬孫州2017年發生監獄暴亂後，時任州長何塞?梅洛（JoseMelo）向聯邦政府要求掃描儀、電子追蹤標誌和信號屏蔽器等設備。相關請求凸顯收容大批囚犯的監獄，連基本設施都缺。而正是因這次衝突，巴西政府宣布了一項現代化監獄管理系統的計劃，但隨著巴西步入20年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加上20年政府公共支出設有上限，改善監獄的經費恐不樂觀。

博爾索納羅的挑戰！

監獄接連發生這類致死暴力事件，這也成為擺在總統博爾索納羅棉面前的重要問題。美聯社29日稱，巴西總統博爾索納羅在當選時曾承諾要遏制該國普遍存在的暴力，包括常常發生在人滿為患且失控的監獄中的暴力。

巴西總統博爾索納羅/圖自美聯社

路透社29日說，在巴西這個世界上最暴力的國家之一，監獄暴力已經成為一個頑固的公共安全挑戰。博爾索納羅政府已經提議將被監禁的大毒梟轉移到聯邦監獄，並在州一級建造更多監獄。不過由於巴西絕大多數監獄都由勉強維持的州政府管理，博爾索納羅在巴西利亞所能取得的成就可能是有限的。

此次監獄幫派暴動事件發生後，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評論則相對積極。

CNN說，衝突對今年剛上任的極右翼總統博爾索納羅構成挑戰，但這也可能最終提高他的支持率，因為博爾索納羅被視為打擊犯罪的強硬人物，此前他誓言打擊幫派犯罪與監獄暴力。

博爾索納羅/資料圖自巴西環球電視網

路透社報道還稱，今年2月，巴西司法部長塞爾吉奧?莫羅（SergioMoro）公布了他署名的打擊犯罪法案，其中包括強化刑期以及將黑幫頭目通過最高級別安全監獄隔離等內容。不過此後，該法案在國會一直舉步維艱，政府轉而將養老金改革立法列為優先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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