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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都動畫獻花,日媒一通操作差點勸退我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張仲麟】

7月18日,京都一棟三層小樓燃起的熊熊烈焰引發了全球關注。一方面,這起人為縱火案死亡人數達到了戰後故意傷害的最高值,而另一方面,被縱火的京都動畫是日本最頂尖的動畫製作公司。兩個因素相結合,使得這一起縱火案件一時間成為了焦點。不僅僅是動漫愛好者,各個國家機構相繼對遇難者致以慰問,同時,也毫無疑問的成了「媒體們的狂歡」。而我在現場,也切身體會到日本媒體對於此次縱火案的採訪態度。

火災發生後,我作為一個動漫愛好者,且正好有去日本旅遊的行程,便準備在到達日本之後前往京都動畫的火災現場獻花。得知此事後,無數友人與同好委託我代為獻花。於是7月25日,我和夫人一共帶著6大束花,代表著眾多京都動畫愛好者,前往火災現場獻花。

京都7月的烈日毒辣無比,從電車站走到火災現場短短10分鐘的路程已經讓我汗流浹背,更不用說手上提著6大束花。快接近目的地的時候,我們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再走過兩排樓,順著小巷就看到了那棟被燒的焦黑的三層小樓了。火災現場已經用圍擋圍了起來,現場只看到十幾個帶著長槍短炮蹲守的記者。看不到有放花的地方,前幾天從新聞上看到放花的地方也毫無蹤跡,與夫人簡單商量下後準備在圍擋旁進行獻花。正當我們在討論時,蹲守的記者漸漸圍了上來,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此時我夫人已經有些怯場,小聲和我說感覺很害羞。不過獻花還是要獻的,都坐幾小時的列車來了,總不能因為有媒體在就落荒而逃吧。

我取出一束花擺放,周圍響起了一片片快門聲。職業記者用專業相機,以至少每秒30張的連拍速度對我進行拍攝,聽聲音我的四周起碼有七八台相機在對我進行高速連拍。「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裂帛般的響聲不由得讓我想到了有電鋸之稱的MG42機槍,甚至給我一種錯覺——我正被七八挺MG42機槍掃射。現場媒體的鏡頭都快要懟到我臉上了,哪怕厚臉皮如我,此時也不由得心裡發毛,若是換成我夫人怕是要當場哭出來。

火災現場與蹲守的媒體

放下第二束花後,看守現場的警員終於出現了,連英文帶比劃地示意我獻花另有地點,並指出了大概的方向。我抱起放在地上的鮮花,離開了火災現場,這時蹲守的媒體紛紛跟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向我提問。有一名沒掛吊牌也沒自報家門的華人記者(並不知道他是哪家媒體的)可能認出我是中國人,用中文大聲問我是不是從中國來。由於場面有些失控,只想儘快離開的我便大聲回答:「我從中國來!」得到我的回答後,那名記者便大聲和人說「他是中國來的」。走了好一段路後,見我並不配合,圍堵的記者終於散去,我鬆了一口氣。

記者群散去沒多久,一名年輕的小姑娘拿著記事本追了上來,用英語自報家門是NHK的記者,詢問我是否願意接受採訪。此時只有她一人,見場面可控我便答應了採訪要求。見我願意配合,NHK的小姑娘打開了DV用英文進行了採訪。採訪的提問比較常規:從哪裡來,為什麼帶那麼多花,是否喜歡京都動畫的動畫片,代表多少同好進行獻花,有什麼想對遇難者說的等等。比起前面窮追猛打不知何方神聖的記者們,NHK小姑娘的採訪至少並不那麼惹人反感。

筆者接受NHK記者採訪

到達指定的獻花地點後,毫不意外地——依然有不少媒體在獻花的棚子處守候。有一個攝像機機位正對著獻花人員的臉。好在此處的記者不像火災現場的那樣如狼似虎,我得以不受干擾地完成了獻花。雖然周圍依然有快門聲響起,但因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而且沒有連拍聲,所以沒有給我太大壓力。

作者代表眾多同好所獻上的花束

獻花現場

回程路上,與友人說起獻花時被日本媒體包圍的經歷,才得知如我這般被媒體包圍的經歷並不少見。由於此次京都動畫火災的話題性與爆炸性,日本媒體迎來了久違的「盛宴」。我在火災第七天去獻花的時候,都還有七八台相機圍著近距離拍,可以想像在火災發生第二天時,現場蹲守拍攝的媒體肯定更多。

從日文推特上來看,在火災次日,有遇難者家屬到達火災現場。遇難者家屬進入現場時,各路日本媒體踩在人字梯上,以極近的距離,透過窗戶拍攝進入火災現場的遇難者家屬。這種肆無忌憚的拍攝且不說對事故現場秩序的擾亂,我覺得對遇難者家屬也是極大的不尊重。

日推:遺族(遇難者家屬)進入火災現場後,媒體就站在人字梯上透過窗戶拍攝遺族

日推:當遺族從建築左側出來後,媒體就追過去拍攝遺族,把人字梯留在原地擋住獻花地方

日推:現場留在人字梯的媒體

前來悼念的人群、哭泣的家屬對於日本媒體來說是最好的素材,媒體拍下一幕幕傷心欲絕的畫面來增加衝擊力,卻絲毫不顧及給人帶來的二次傷害,這無疑是把家屬的傷口放大並在上面撒了一把鹽。我實在無法想像二十幾台相機盯著遇難者家屬時,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心理創傷。

日本媒體在現場拍攝的遇難者家屬

日本媒體拍攝的在獻花地點失聲痛哭的女學生

為了避免對遇難者家屬造成二次傷害,京都動畫方面宣布並不接受媒體的採訪,暫不公開遇難者名單,希望家屬不被打擾。然而這份聲明對日本媒體來說並沒有什麼用。對於幾十年一見的重大新聞,各路日本媒體各顯神通,硬是通過各種渠道不斷挖掘出遇難者名單,並找上門去採訪遇難者家屬,以此想要獲得獨家新聞。

如果說這還尚且算正常的話,那麼下面這件事就更令人髮指了。根據日文推特爆料,有媒體獲悉遇難者家屬要為死者舉行葬禮後,要求拍攝葬禮現場。在遇難者家屬明確拒絕了拍攝請求後,依然以「新聞自由」之名闖入葬禮現場。即使是家屬要求停止拍攝也不聽,甚至還在問「那採訪(死者)的友人可以么?」

如此有悖人倫的行為,實在令人憤怒!哪怕是以旁觀者的角度。我可求求你們,放過遇難者家屬,做個人吧。

日推:日本媒體記者擅闖京都動畫遇難者葬禮

當筆者與身為記者的朋友說起本次見到的種種亂象,並詢問國內相應的行為準則時,友人這麼說:「對遇難者家屬的採訪肯定得先徵求同意,不能什麼招呼都不打,上去就拍就問,充分尊重對方主觀意願是很重要的。對於擅闖葬禮的媒體,家屬有權拒絕接受採訪並要求離開。不該在法事現場未經同意使用攝像器材,其實說到底就是有沒有一顆同理心。」友人是一個資深記者,我對他說的非常贊同。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對遇難者家屬的採訪必須在尊重對方意願的基礎上進行,這是作為人最基本的道德。

以NHK為代表的日本大型新聞社,在此次對京都動畫縱火案的報道中,實在是有失行業道德與專業性。相比之下,國內官方媒體由於約束較多,且自律性較好,此類鬧劇並不多見。反而自媒體與網媒常常不守規矩各種胡來。

火災發生4天之後,NHK就製作了專題紀錄片《京都動畫 世界源源不斷的支援》,我不由得想問NHK一句:人血饅頭好吃么?

對遇難者家屬來說,親人遇難已經是天大的噩耗了,而日本媒體不斷將傷口曝光於聚光燈之下的行為,無疑給家屬帶來了嚴重的二次傷害。這種行為在日本被稱為「媒體迫害」。此次日本媒體對家屬的窮追不捨引發了眾怒,有人呼籲儘快推行《媒體迫害對策法》,以規範媒體的行為。

在離開時,我看到火災現場後方的橋樑上,有幾個帶著口罩、形似宅男的人駐足,遠遠看著被熏黑的小樓,卻沒有去現場。或許他們早就知道如果去現場,那些媒體會幹什麼,於是選擇遠遠看著,寄託哀思吧。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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