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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恪PK司馬師!三國後期的重要轉折點:東興之戰

文:周熠偉(讀史專欄作者)

東興之戰,史書也稱為東關之戰,無論是此戰之前抑或是之後,三國的格局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時,吳主頗寤太子和之無罪,冬,十一月,吳主祀南郊還,得風疾,欲召和還;全公主及侍中孫峻、中書令孫弘固爭之,乃止。吳主以太子亮幼少,議所付託,孫峻薦大將軍諸葛恪可付大事。吳主嫌恪剛愎自用,峻曰:"當今朝臣之才,無及恪者。"乃召恪於武昌。《資治通鑒》

這裡的「是時」是什麼時候呢?以魏國的年號來說,是嘉平三年(251年)十一月。

嘉平元年的時候,曹魏爆發了「高平陵之變」,這場變故使得司馬懿奪取了魏國的實際權力,但到此時(251年十一月),司馬懿已經入土三個月了。這意味著接管魏國實權的司馬師此時剛剛掌權3個月。

而四川的蜀漢政權自諸葛亮去世、費禕等人執政之後,已經17年沒有大規模北伐了。

可以說,這是三國時代相對平靜的一段日子。三方之間內部雖然有政變,但是外部沒有大的戰爭。直到這個「是時」,孫權託孤,諸葛恪執掌吳國大權。

凡是姓諸葛的,大都跟諸葛亮脫不了關係。諸葛恪正是諸葛亮的親侄子。年少之時便馳名江左。

江表傳曰:恪少有才名,發藻岐嶷,辯論應機,莫與為對。權見而奇之,謂瑾曰:"藍田生玉,真不虛也。"吳錄曰:恪長七尺六寸,少鬚眉,折頞廣額,大口高聲。

如史料所說,諸葛恪的才華體現在「辯論應機,莫與為對」。緊接著在諸葛恪的本傳里,還舉了幾個例子:

恪父瑾面長似驢,孫權大會群臣,使人牽一驢入,長檢其面,題曰諸葛子瑜。恪跪曰:「乞請筆益兩字。」因聽與筆。恪續其下曰「之驢」。舉坐歡笑,乃以驢賜恪。

他日復見,權問恪曰:「卿父與叔父孰賢?」對曰:「臣父為優。」權問其故,對曰:「臣父知所事,叔父不知,以是為優。」權又大噱。命恪行酒,至張昭前,昭先有酒色,不肯飲,曰:「此非養老之禮也。」權曰:「卿其能令張公辭屈,乃當飲之耳。」

恪難昭曰:「昔師尚父九十,秉旄仗鉞,猶未告老也。今軍旅之事,將軍在後,酒食之事,將軍在先,何謂不養老也?」昭卒無辭,遂為盡爵。

後蜀使至,群臣並會,權謂使曰:「此諸葛恪雅好騎乘,還告丞相,為致好馬。」恪因下謝,權曰:「馬未至而謝何也?」恪對曰:「夫蜀者陛下之外廄,今有恩詔,馬必至也,安敢不謝?」

最後,腹黑的史官陳壽還加了一句「恪之才捷,皆此類也」。但是也記載了一件事情,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況下,收服山越,使得吳國增加4萬兵源。這一實打實的政績,讓諸葛恪真正意義上得到了孫權的重視,而不僅僅是以一個普通勛貴子弟來看待。

陸遜死後,諸葛恪代其鎮荊州,獨掌吳國上流,並最終在孫權託孤之際,成為首席輔政大臣,時年50歲。而在長江對岸,曹魏帝國的實際掌舵者,是比諸葛恪小5歲的司馬師,局面更是風雨飄搖。

45歲的司馬師此時接任父親的權力棒,為大將軍,加侍中,持節、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 。

相比於諸葛恪輔政的名正言順,司馬師局面可就難多了。因為他的權力來自世襲,而不是君主任命。

在封建時代,只有皇帝的權力可以世襲,如果一個大臣的權力同樣來自世襲,那意義如何,實在是不言自明了。

與諸葛恪少年時代即才名遠播不同,司馬師雖然也被名士圈所吹捧,但能證明這種名聲的事例卻是一個也沒有。

可以說,在執政之前,司馬師能拿的出手的事情只有一件。

初,帝陰養死士三千,散在人間,至是一朝而集,眾莫知所出也。

高平陵之變,這個決定司馬家命運的政變,其根本的軍事力量是由司馬師提供的,而且大家還不知道他是如何召集到死士的。

其實,《晉書景帝紀》里還記載了一件事情,與弟弟司馬昭的對比,來表現司馬師的沉穩:

宣帝之將誅曹爽,深謀秘策,獨與帝潛畫,文帝弗之知也。將發夕乃告之,既而使人覘之,帝寢如常,而文帝不能安席。

此事是說在謀劃高平陵之變的時候,司馬懿只跟司馬師商量,不跟司馬昭商量,等到將要發動的時候,才把計劃告訴司馬昭,結果司馬昭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而司馬師卻睡的跟平常一樣。

在筆者看來,此事根本不能反映昭、師之優劣。一般人要是司馬昭,臨事前一天才知道這種誅九族的事,能躺著就不錯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魏吳兩國的新一代執政既然都是剛剛上台,所以二人不約而同的準備搞事,來增加自己的威望。吳國這邊:

初,吳大帝(孫權)築東興堤以遏巢湖,其後入寇淮南,敗,以內船,遂廢不復治。冬,十月,太傅恪會眾於東興,更作大堤,左右結山,俠築兩城,各留千人,使將軍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東城,引軍而還。

諸葛恪開始繼續孫權未完成的事業,在邊境修堤。

而魏國這邊的反應也很大,鎮東將軍諸葛誕言於大將軍師曰:「今因吳內侵,使文舒逼江陵,仲恭向武昌,以羈吳之上流;然後簡精卒攻其兩城,比救至,可大獲也。」是時,征南大將軍王昶、征東將軍胡遵、鎮南將軍毌丘儉等各獻征吳之計。

魏國東、南兩方面的四位將軍,不約而同的上表想要討伐吳國(此事應該出於司馬師之授意或主動詢問,否則四位受方面之任的統帥不可能同一時間上表)。

嘉平四年(252年)年底,吳魏兩國在東興產生了直接碰撞,魏國的方面統帥是司馬昭,而吳國則是諸葛恪親征。

十一月,詔王昶等三道擊吳。十二月,王昶攻南郡,毌丘儉向武昌,胡遵、諸葛誕率眾七萬攻東興。甲寅,吳太傅恪將兵四萬,晨夜兼行,救東興。

魏國的這次征討,聲勢十分浩大,吳魏接壤地區,即大別山以東直到建業(今南京)幾乎處處燃起戰火,魏軍總動員兵力將近15萬,然而東路軍被諸葛恪擊潰,使得魏軍三路皆無功而返。

胡遵等敕諸軍作浮橋以度,陳於坻上,分兵攻兩城。城在高峻,不可卒拔。諸葛恪使冠軍將軍丁奉與呂據、留贊、唐咨為前部,從山西上。奉謂諸將曰:「今諸軍行緩,若賊據便地,則難以爭鋒,我請趨之。」乃辟諸軍使下道,奉自率麾下三千人徑進。

時北風,奉舉帆二日,即至東關,遂據徐塘。時天雪,寒,胡遵等方置酒高會。奉見其前部兵少,謂其下曰:「取封侯爵賞,正在今日!」

乃使兵皆解鎧,去矛戟,但兜鍪刀楯,倮身緣堨。魏人望見,大笑之,不即嚴兵。吳兵得上,便鼓噪,斫破魏前屯,呂據等繼至。魏軍驚擾散走,爭渡浮橋,橋壞絕,自投於水,更相蹈藉。

這一戰,諸葛恪聲威大震,獲車乘、牛馬、騾驢各以千數,資器山積,振旅而歸。

還擒獲了孫權切齒的仇人韓綜。獻韓綜首級於吳大帝廟,以告慰孫權的在天之靈。

前部督韓綜(東吳名將韓當之子)、樂安太守桓嘉等皆沒,死者數萬。綜故吳叛將,數為吳害,吳大帝常切齒恨之,諸葛恪命送其首以白大帝廟。

嘉平五年(253年)的新年,司馬師與諸葛恪的境遇更是天差地別。

吳軍還自東興。進封太傅恪陽都侯,加荊、揚州牧,督中外諸軍事。

而司馬師只能將罪過推給弟弟司馬昭:朝議欲貶黜諸將,大將軍師曰:「我不聽公休,以至於此。此我過也,諸將何罪!」悉宥之。師弟安東將軍昭時為監軍,唯削昭爵而已。

有趣的是,東興之戰後,司馬昭在軍中就曾問過眾將,戰敗的責任由誰來背,提出讓司馬昭來背鍋的王儀,被司馬昭于軍中直接斬首了,然而到最後,這口鍋又由他的哥哥司馬師親手送給了他。

司馬昭畢竟是名義上東路軍主帥,所以這鍋也不算很冤。

再多說一下,正是因為司馬昭斬了王儀,所以王儀之子王裒終身不仕司馬家:

(王裒)痛父非命,未嘗西向而坐,示不臣朝廷也。於是隱居教授,三徵七辟皆不就。廬於墓側,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攀柏悲號,涕淚著樹,樹為之枯。母性畏雷,母沒,每雷,輒到墓曰:「裒在此。」及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複流涕,門人受業者並廢《蓼莪》之篇。

說回司馬師的處境,雖然鍋給了弟弟,但是禍不單行,魏國又出事了:

雍州刺史陳泰請求并州出兵一起討伐胡人(推測一下這裡的胡人應該是雍、並邊境的鮮卑或者匈奴),但是并州的外族僱傭軍(內附的匈奴人)反而先造反了。

司馬師這次只能自己背鍋,將陳泰的責任攬了下來。

此時,如果諸葛恪休養生息,穩定內政,等待魏國發生重大變故(實際上,兩年後魏國鎮東將軍毌丘儉揚州刺史文欽就舉起了反抗司馬氏的大旗),憑藉東興之戰的巨大聲望,他完全可以一統東吳朝堂,地位也許可以媲美諸葛亮在蜀漢。

然而,急於建功的諸葛恪沒有忍住自己蓬勃的野心。他又一次展示了自己過人的辯才,同時運用自己的權勢,強行壓住了反對再次出兵的聲音。

本身就自信過人的諸葛恪,在建大功之後更是志得意滿,忘乎所以。本身是輔政大臣,也是親家的滕胤的勸說,也被諸葛恪所斥退:

滕胤謂恪曰:「君受伊、霍之託,入安本朝,出摧強敵,名聲振于海內,天下莫不震動,萬姓之心,冀得蒙君而息。今猥以勞役之後,興師出征,民疲力屈,遠主有備,若攻城不克,野略無獲,是喪前勞而招後責也。不如案甲息師,觀隙耐勸。且兵者大事,事以眾濟,眾苟不悅,君獨安之!」

恪曰:「諸雲不可,皆不見計算,懷居苟安者也。而子復以為然,吾何望乎!夫以曹芳暗劣,而政在私門,彼之民臣,固有離心。今吾因國家之資,藉戰勝之威,則何往而不克哉!」

諸葛恪最終決定一意孤行,要像年少時平山越那樣,證明自己是對的,其餘人都是目光短淺之輩。於是違眾出軍,大發州郡二十萬眾,百姓騷動,始失人心。

253年二月,吳軍還家,諸葛恪還朝,三月,諸葛恪就再次集結軍隊,並且足足有二十萬之眾,攻打魏國東部重鎮、孫權一生征戰也沒能攻克的合肥。

但是,將要動身之前,出現了一個靈異事件。

恪將征淮南,有孝子著縗衣入其閤中,從者白之,令外詰問,孝子曰:「不自覺入。」時中外守備,亦悉不見,眾皆異之。

在將要出征的時刻,有一個穿著喪服的人不知怎麼的,繞過了重重守衛,進入了諸葛恪宅的閣中,侍衛審問他,他說不自覺的就進來了,然而當時守衛森嚴,卻沒有人看見他進來。

這種奇怪的事情,諸葛恪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當做了一個插曲,忘諸腦後,依然決定出兵。

然而,同孫權一樣,諸葛恪也再次被這座城池所阻擋,不過這次純粹是諸葛恪咎由自取。

吳軍本來已經要攻克城池,可魏軍守將張特以守滿百日再降而家屬無罪的說辭,騙得諸葛恪停止了進攻,等到百日之後,張特居然修好了城牆,甚至還補了一重城牆,拒絕投降。完美詮釋了兵不厭詐。

諸葛恪大怒,但是吳軍已經師老兵疲,長期頓兵堅城之下,使得士氣下降,而且三月出軍,百日之後已經到了盛夏,軍中瘟疫橫行,非戰鬥減員嚴重,魏軍的援兵又在周圍伺機行動,後方吳國朝廷也詔書連連,催促諸葛恪退軍,無奈之下,吳軍開始撤退。

然而,諸葛恪回到都城建業之後,非但不主動承擔失敗的責任,反而推過於下,責備發布詔書的中書令孫嘿胡亂髮布詔書,嚇得孫嘿以為諸葛恪要拿自己開刀,連忙稱病在家。

不但如此,諸葛恪還愈發嚴厲的治國,欲以嚴刑峻法維持自己的威權,同時加強了自己人身安全的防衛。更有傳言說將要再次集結軍隊,討伐魏國。

然而諸葛恪沒有想到的是,刀子卻是從自己背後來的。此次政變之波瀾詭譎,遠超各種宮斗劇。

當初將諸葛恪推薦給孫權為顧命大臣的孫峻,決定剷除諸葛恪。此時的吳主孫亮只有11歲,史書所謂孫峻與吳主謀劃宴請諸葛恪,實際應該為孫峻一手策劃。

而諸葛恪對此卻沒有防備,即使又出現了靈異事件,也沒有引起他的警覺。

恪將見之夜,精爽擾動,通夕不寐。明將盥漱,聞水腥臭,侍者授衣,衣服亦臭。恪怪其故,易衣易水,其臭如初,意惆悵不悅。嚴畢趨出,犬銜引其衣,恪曰:"犬不欲我行乎?"還坐,頃刻乃復起,犬又銜其衣,恪令從者逐犬,遂升車。

赴宴的前一天晚上,諸葛恪一晚上沒有睡覺,早晨洗漱的時候,水是腥臭的;侍從為他穿衣服,衣服也是臭的,而且水,衣服無論怎麼換,都還是有味道。將要出屋子的時候,養的狗一直咬著他的衣服。

諸葛恪這次明白了,是狗不讓他走,然後他回來坐了一會,再次要走的時候,狗依然咬著他的衣服,這次他讓侍衛將狗牽走,踏上了去往宮中的馬車。

駐車宮門,峻已伏兵於帷中,恐恪不時入,事泄,乃自出見恪曰:「使君若尊體不安,自可須後,峻當具白主上。」欲以嘗知恪意。恪曰:「當自力入。」

散騎常侍張約、朱恩等密書與恪曰:「今日張設非常,疑有他故。」恪以書示滕胤,胤勸恪還。恪曰:「兒輩何能為!正恐因酒食中人耳。」

在皇宮門口,孫峻主動表明,如果諸葛恪身體不舒服,那就改天再舉辦宴會。這個舉動讓諸葛恪喪失了警惕,拒絕了這個提議,他認為,宮中到處是自己的心腹,除了在酒水裡下毒,沒有人可以威脅到自己。

當酒宴開始,孫峻彷彿看出了諸葛恪的顧慮,再次貼心的勸諸葛恪喝自己自備的藥酒,不要飲宮中的酒。

至此,諸葛恪徹底放下了戒心,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宴會的主人,皇帝孫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屋內了,而陪酒的孫峻也不知去了哪裡。

諸葛恪再次看見孫峻的時候,孫峻已經脫去長衫,換上了戎裝。在迷茫中,孫峻拿出詔書,宣布逮捕諸葛恪。

諸葛恪震驚的站了起來(此時的宴會,士大夫均跪坐飲食),想要拔出佩劍(此時士大夫所配的劍,多為裝飾之用,長,並不適合實戰),孫峻的刀已經砍下,諸葛恪應聲而倒,侍衛想保護諸葛恪,匆忙中只砍到了孫峻的左手,孫峻反手一刀將侍衛的右臂砍下。

此時,更多的宮廷禁軍聚集過來,孫峻大喊諸葛恪已死,令眾人收兵器,換地方重新開宴。

恪二子竦、建聞難,載其母欲來奔,峻使人追殺之。以葦席裹恪屍,篾束腰,投之石子岡。又遣無難督施寬就將軍施績、孫壹軍,殺恪弟奮威將軍融於公安,及其三子。恪外甥都鄉侯張震、常侍朱恩,皆夷三族。

最終,諸葛恪的勢力被連根拔起,斬殺殆盡。

而司馬師這邊,雖然外戰接連失敗,但拜諸葛恪所賜,合肥一戰,使得司馬師起死回生,有了重新挺直腰桿的政治資本,政局趨於穩定而又兵權在手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剷除了所有政敵。

最後,司馬師走向了所有權臣立威最有效的方法,廢立皇帝。廢掉了魏國皇帝曹芳另立曹髦為皇帝。

這次廢立隨即引發了曹魏揚州的動蕩,毌丘儉、文欽起兵造反,在檄文中,東興之戰也被作為司馬師的一大罪證:

賊退過東關,坐自起眾,三征同進,喪眾敗績,歷年軍實,一旦而盡,致使賊來,天下騷動,死傷流離。

雖然可能有誇大之嫌,但東興之戰對魏國的影響不可謂不深。此次反叛逼得司馬師親征,並最終因為這次平叛,司馬師眼疾發作,病死於軍中,其弟司馬昭倉猝之間接力。如果此時諸葛恪尚在吳國執政,那歷史將有很大可能被改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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