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人蔡志偉許下一個「願望」：讓絨花煥發新生機

記者：凌雲

攝影：李雪峰

視頻製作：李雪峰

編輯：崔相光

（視頻來自華輿）

「因為不掙錢，現在年輕人都不願意學手藝了。我真不知道等我去世之後，如何去見我的師傅。」北京絨花（絨鳥）第六代傳人蔡志偉永遠都不會忘記，師傅高振興曾對他說過這樣一段話。

丨傳統手藝也需要跨界融合

2019年4月3日，北京傳統民俗及民間宗教文化活動蟠桃宮廟會上，蔡志偉向民眾推廣擁有上百年歷史的絨鳥絨花製作技藝。（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蔡志偉出生在有「手工藝之鄉」美譽的北京崇文區（現東城區），從小耳濡目染，對傳統手工藝有著深厚的感情和興趣。2003年，他開始跟隨老藝人「絨鳥張」——張寶善老師的徒弟高振興學藝。他剛開始僅僅是為了學一門手藝，但越學越喜歡，就慢慢放棄了原本的工作，把製作絨花（絨鳥）當成了職業。

蔡志偉製作絨鳥用到的絨條。（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絨製品以銅絲為骨架，蠶絲為肉身，塑造出花鳥魚蟲等各式造型。」蔡志偉介紹，絨製品起源於隋唐，到了清代最為盛行。根據記載，明末北京已經出現了做花的行業，有絨花、絹花、紙花等。絨花與「榮華」諧音，寓意榮華富貴，故深受喜愛。

中國自古講究「有圖必有意，有意必吉祥」。區別於絹花的模擬效果，絨花還可以製作許多寓意深刻的造型。蔡志偉舉例，如佛手諧音「福」，桃子寓意長壽，石榴寓意多子，組合起來即「福壽三多」；蝙蝠諧音「福」和桃子組合在一起即「福壽延年」。民間的絨花以紅色為主，而且多戴於頭部，取「鴻運當頭」、「紅紅火火」之意。新中國成立之後，絨鳥、景觀等造型也得到大力發展，尤其受到外國友人喜愛，更一度成為出口的熱銷商品。

蔡志偉向捕輿者展示剛剛完成的一件絨花作品。（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擁有數百年歷史的絨花，始終處於發展變化之中。人們在佩戴的同時會更多考慮到實用性和裝飾性，甚至一些人會將絨製品進行收藏欣賞，成為愛好。對於如何更好地傳承和發展這門手藝，這是蔡志偉思考最多的問題。他始終相信：「手藝到什麼階段都有人學，只是你能否讓這門手藝有『新』的內容呈現出來。讓手工藝作品有市場，這是吸引人學的關鍵。」

蔡志偉將一根絨條製作成「鳥身」，這一工序被稱為「剎形」。他說，「銅絲為骨、蠶絲為肉，在製作絨鳥的整個工序中國，製作絨條和剎形是最為關鍵的環節。」（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蔡志偉眼中的這個「新」是在蠶絲本質不變的基礎上，對樣式、形式、輔材等加以改變，「例如金屬、珠飾的加工，使之更符合現代人的審美需求。這樣既有絨製品的材質特性——柔軟細膩，又有金屬的剛硬，『剛柔並濟』，讓這門手藝煥發新的生機。」

蔡志偉在開展相關嘗試，他認為這是一個「跨界融合」的過程。「我們是手藝人，製作沒有問題，但在不同材料間的設計、搭配等環節，還需要各行的專業人士介入。」

丨留下時間累積的痕迹，伸出沒有指紋的手

絨花（絨鳥）製作技藝第六代傳承人蔡志偉接受捕輿者採訪。（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如果說從事手工藝十多年時間裡最大的變化是什麼？蔡志偉認為，那是從單一模仿到靠心來創作的轉變。「技藝在不斷熟練的過程中，自然會隨心所欲，呈現的作品也會活靈活現。」

製作絨條和剎型是製作絨製品最為關鍵的兩個步驟。「銅絲在指尖不停的碾、搓，每一次銅絲在手中划過都會留下痕迹。當你把指紋搓沒了的時候，銅絲就可以聽從你的『指揮』。」

蔡志偉在工作室製作絨花。選蠶絲、砰絲、劈排子、栓排子、搓條、熏活、剎活、燙活、攢活……看似簡單的一朵絨花製作，卻也要經過十幾道工序打磨，任何一項都忽視不得。為了便於前來學習絨花製作的學生掌握這門技藝，工作室專門購置了燈箱，蔡志偉將每一個製作步驟都拍攝下來，方便對照學習。（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每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都是在不斷重複之後，產生了本質變化。蔡志偉隨手拿起一跟絨條：「這跟絨條上我一共在上面碾128跟銅絲。最枯燥也是最練功夫的栓條過程，需要重複訓練和時間的積累。」

蔡志偉自己在學藝過程中，也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一個大男人天天伏案做絨花、絨鳥，也曾產生過質疑。但我堅持下來還是因為想把它傳承下去。」

專程從廣西奔赴北京學習絨花製作技藝的孫女士向蔡志偉討教。（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來自廣西的孫女士是利用清明小長假，特意乘坐12個小時的火車到北京，向蔡志偉學藝。她從事中國傳統文化傳播方面的工作，在她的工作室里需要大量運用絨花作為拍攝道具。「絨花非常易損，我需要學會它的製作和修復方法。」

對於像孫女士這樣學生，蔡志偉表示因為她們的時間有限，僅僅只能傳授方法，至於熟練程度需要其在未來的大量練習中慢慢掌握。「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蔡志偉向兩位學生傳授絨花製作方法。在他看來，這門手藝只有更多的人來了解，才能有更好的傳承和發展。（圖片來自華輿　李雪峰攝）

現在很多人跟蔡志偉學習手藝是因為興趣或工作原因，而非想當成職業。但他心裡一直相信，了解這項手藝的人多了，總歸對於它的傳承和發展是一件好事。蔡志偉還在等待一個有緣人，一個像他一樣真正熱愛這門手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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