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了解禪讓制：「平民的逆襲」還是「權力鬥爭的遮羞布」？

（北暮帶你看史記第28期）

文｜北暮

上古時期的禪讓制對於中國社會有著非常積極的作用。它開創了上古時期民主制度的先河，對後來的社會發展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很多人對於禪讓制的理解是：帝王將帝位讓給那些有才能的人。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個疑問，在上古時期，禪讓制真的能讓「平民逆襲」嗎？還是真的如有些人說的那樣，它只是「權力鬥爭的遮羞布」？

【一】

禪讓制的先河

帝堯在位期間，胸懷寬廣，愛民如子，勤儉節約，政績卓著。名聲非常好，百姓們十分愛戴他。

帝堯年老以後，和大臣們商量誰來繼承帝位。

堯曰：「嗟！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踐朕位？」岳應曰：「鄙德忝帝位。」堯曰：「悉舉貴戚及疏遠隱匿者。」——《史記·五帝本紀》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帝堯在談到誰來繼承帝位時，首先把篩選的範圍確定在「貴戚及疏遠隱匿者」，也就是在所有同姓異姓遠近大臣及隱居者中挑選。最後有人向他舉薦了一個好像和帝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虞舜。而虞舜在上位之前經歷了三項考核。

1.帝堯把女兒嫁給他，考察他的言行。

2.讓他擔任司徒之職，考察他的品德。

3.讓他代行天子，考察他管理天下的能力。

這三項考核，虞舜都很好的完成了，於是帝堯就在文祖廟中讓位，虞舜因此做了天子。

帝堯將天子之位，讓給虞舜以後，開創了上古禪讓制的先河。後來，虞舜在挑選繼承人時，考慮到大禹治水有功，於是虞舜又將帝位讓給了大禹。

再後來，大禹將帝位禪讓給了伯益，但是伯益並沒有得到民心，而大禹的兒子啟，因為其品德高尚，百姓紛紛擁戴，於是啟就名正言順的繼承了帝位。上古時期的禪讓制在此終結。

【二】

禪讓制中的人物關係

很多人都覺得禪讓制相比於繼承製，有其民主的一面。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黃帝見炎帝衰弱，打著諸侯納貢的名義討伐四方，積累實力後打敗炎帝和蚩尤，坐上帝位。而後來的顓頊、帝嚳、帝堯都是黃帝的子孫，顓頊是黃帝的孫子，帝嚳是黃帝的曾孫，帝堯也是黃帝的玄孫。

從以上人物關係可以看出，帝堯讓位之前，帝位一般在自己的子嗣中選擇，就連帝堯在和大家商量帝位繼承時，底下的大臣最先舉薦的也是帝堯的孩子。只不過，帝堯的孩子因為德行不配，這才取消了他的繼承權。

那麼，帝堯真的開啟了上古禪讓制的先河嗎？虞舜真的和帝堯沒有任何關係嗎？史記中這樣說：

堯曰：「悉舉貴戚及疏遠隱匿者。」眾皆言於堯曰：「有矜在民間，曰虞舜。」堯曰：「然，朕聞之。其何如？」岳曰：「盲者子。父頑，母嚚，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奸。」堯曰：「吾其試哉。」——《史記·五帝本紀》

帝堯讓大家在「同姓異姓遠近大臣及隱居者」中挑選繼承人，大家舉薦的是一個叫虞舜的流浪漢。虞舜的背景是：父親是盲人，生母去世，有個後媽和弟弟，一家人凶頑絕倫，虞舜卻十分孝順，並且和家人和平相處。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虞舜好像是個平民，沒有什麼背景。而後面司馬遷又補充道：　虞舜名叫重華。重華的父親叫瞽（gǔ）叟，瞽叟的父親叫橋牛，橋牛的父親叫句（gōu）望，句望的父親叫敬康，敬康的父親叫窮蟬，窮蟬的父親是顓頊帝。

所以，如果追溯的話，虞舜的祖上是出過帝王的，只不過年代有些遠，到了虞舜這一代，又變成了平民。但這至少說明帝堯和虞舜是有血緣關係的。由此來看，帝堯將帝位讓給虞舜，並不能說是完全讓給了和自己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有人可能會說，既然帝堯讓位虞舜不算禪讓，那虞舜讓位給大禹，總該是了吧？還不是！

夏禹名曰文命。禹之父曰鯀，鯀之父，曰帝顓頊，顓頊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黃帝。禹者，黃帝之玄孫而帝顓頊之孫也。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鯀皆不得在帝位，為人臣。 ——《史記·夏本紀》

這裡有一個疑問，作為顓頊孫子的大禹，為何會給顓頊的六世孫虞舜當大臣？難道上古時期人都比較長壽？

不管如何，我們至少能夠說明，大禹也是和黃帝有血緣關係的。

綜上，我們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上古時期的禪讓制，並不是禪讓給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即使如此它也屬於禪讓，為何？因為禪讓分為內禪和外禪，區別就是有無血緣關係。

【三】

上古禪讓的方式和歷史評價

黃帝到帝堯之前，繼承人的選擇方式是：在自己的子孫後代中尋找品德高尚的繼承人。從帝堯以後，則是禪讓給德才兼備的人，到了大禹則又回到世襲制。雖說是禪讓，但是如果有人穿越到上古時期成為平民，只要不是根正苗紅的帝王之後，還是沒有機會繼承帝位的。

雖然，上古時期的禪讓制並沒有擺脫血脈關係的繼承方式，但是仍然算是開啟了中國古代民主制度的先河，對中國近代的民主制度有著很大啟發和借鑒意義。

如果說，《史記》對於禪讓制是正面記載，下面這些史書卻有著完全相反的態度。甚至在書的作者看來，禪讓制完全就是「權力爭奪的遮羞布」。

《荀子·正論》記載：「夫曰堯舜禪讓，是虛言也，是淺者之傳，陋者之說也。」

《韓非子·說疑》記載：「舜逼堯，禹逼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王者人臣弒其君者也。」

《汲冢瑣語》記載：「舜放堯於平陽。」

《史記正義》記載：「堯德衰，為舜所囚。舜囚堯，復偃塞丹朱，使父子不得相見也。」

不管禪讓制是儒家口中的「舉賢」，還是其他人眼中的「政治童話」，它都已經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以史為鏡，照亮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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