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科研水平，看質量還是數量？

科研是創新的源泉，高校則是科研的主要力量，尤其在「雙一流」建設背景下，科研水平的提升成為高校的核心任務之一。提到水平，必然有高低之分，但不同評價體系下的高低卻難以對比，因此科研評價始終是高校的難題之一。

高校科研評價以同行評議為主，這也是國際學術界的慣例。但隨著科研投入和產出的快速增加，同行評議的局限性開始顯現。同行評議需要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同時受限於評價者對研究成果的熟悉程度、評價者評價標準的客觀權威與否等等，因此相對更客觀和更經濟高效的定量評價方法開始受到青睞，尤其是基於文獻計量學的定量評價方法。但學術界對定量評價方法仍然存在質疑，認為當前的科研評價體系「重數量、輕質量」，科研評價體系中破「五唯」的關鍵之一也在於對科研質量的考量，因此兼容數量和質量的定量評價體系才能更加科學客觀。

CNCI，定量評價科研質量的公認指標

上海軟科於近日發布「世界一流學科排名」，排名以文獻計量學中的客觀指標來衡量大學的科研表現，包括論文總數（PUB）、論文標準化影響力（CNCI）、國際合作論文比例（IC）和頂尖期刊論文數（TOP），同時從科研數量、科研質量、國際合作和頂尖科研成果等各個維度客觀評價高校表現。其中評價科研質量的指標稱為論文標準化影響力（Category Normalized Citation Impact, CNCI）。CNCI是衡量科研質量的最客觀的指標之一，CNCI能夠消除不同學科論文篇均被引次數的差異，以定量化和標準化的形式比較不同學科的科研質量高低。如果CNCI等於1，表明該組論文的被引表現與全球平均水平相當，CNCI小於1則反映論文被引表現低於全球平均水平，CNCI大於1表明論文被引表現高於全球平均水平。

CNCI消除了學科、年份和文獻類型對論文質量的影響，但CNCI是否能夠完全公平地反映學校科研實力呢？論文數量是否與CNCI有直接的關係？物理學是2019世界一流學科排名中發文閾值最高的學科之一，且上榜高校為500所，相較於其他學科整體科研產出更高，因此本文以物理學為例，分析該學科上榜高校的CNCI表現。

論文數量是否決定質量高低？

首先，選取2019年世界一流學科排名物理學世界50強高校，這50所高校論文數量也相對較高，將它們依次按照PUB得分從高至低排序，從這50所高校CNCI得分和PUB得分之間的趨勢關係可觀察到，50強高校的CNCI與論文數量之間不呈現簡單的線性關係，但CNCI得分整體分布於70-100區間內，CNCI趨於相對穩定的狀態。

在物理學學科中，中國內地高校平均CNCI得分為64.3，而全球高校平均CNCI得分為81.3。CNCI得分是按照大學CNCI指標的數值除以該項指標的最大值（開根號）再乘以100計算得到，而從CNCI原始數值來看，中國內地高校CNCI平均值為1.29，全球高校CNCI平均值為2.13，中國內地高校在物理學學科平均科研質量遠低於全球平均水平。

排名靠前的高校論文總數較高，CNCI基本能夠客觀反映這些學校整體科研質量，但是否CNCI越高，就表示科研水平越高呢？事實上，當選擇2019年世界一流學科排名中CNCI最高的50所高校時，這50所高校CNCI得分均超出95，但PUB得分集中分布於20-50的區間內，且綜合排名靠後。因此在論文總數相對較少的情況下，CNCI的值可能無法有效地體現學校的整體科研質量。

為了證明「CNCI指標對發表論文數量達到一定規模的高校更有效」這一情況不限於個別學科，我們對工學領域中發文閾值最高的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進行分析。同樣首先選擇2019年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世界50強高校，依次按照PUB得分從高至低排序。相較於物理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世界50強高校的CNCI得分基本分布於70-100分的區間內，但CNCI與論文數量仍然無直接的線性關係。

在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中國內地高校平均CNCI得分為79.0，全球高校平均CNCI得分為76.9，從CNCI原始數值來看，中國內地高校CNCI平均值為1.34，全球高校CNCI平均值為1.28，中國內地高校在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整體科研質量略超過全球平均水平。在材料科學與工程世界排名50強的高校中，中國內地高校佔據15席，充分體現中國內地高校在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的強勁實力。

當高校發表論文數量較少時，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的CNCI得分分布與物理學呈現了相似的特徵。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中CNCI最高的50所高校的PUB得分集中分布於20-70分的區間內，而這50所高校的CNCI得分集中分布於90-100區間內，整體高於綜合排名前50的高校。

除物理學和材料科學與工程學科外，其他學科的CNCI也具有相似的分布特徵。因此，雖然CNCI是公認的衡量科研質量最客觀的指標之一，但考慮到CNCI指標為相對指標，論文數量較少時CNCI不夠穩定。因此，在2019年世界一流學科排名中，為了更精準地使用CNCI這一指標，科學地衡量不同學科中的高校表現，在計算該指標的得分時，一個學科的CNCI最大值設置為該學科所有大學的CNCI平均值的2倍或者該學科所有大學中CNCI的實際最大值，取二者中較低者，令其為100分。其它大學按其CNCI與該最大值的比例得分，CNCI超過該最大值的大學，均得100分。該演算法合理消除了部分論文數量較少且CNCI過高的學校在該學科中的異常影響，使得排名更客觀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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