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海：老南的皮影

最新 08-02

老南唱了40多年皮影戲，鄧海也拍了40多年民俗照，兩位原本並不相識的西北漢子，因為皮影和光影，締結一段長達十幾年的友誼。他們最大的共同之處，就是和自己酷愛的事業死磕到底。因此，我們今天才得以通過「影像」這雙特別的眼睛，欣賞一出精彩的皮影戲。

禮泉縣石馬嶺的老董家請老南表演皮影。

老南的戲班子一般也就五至七人，都是由地地道道的莊稼漢組成，老南自封為團長。

鄧海是十幾年前開始拍老南的，現在關於老南和皮影流傳最廣的故事和影像資料都出自他手。和許多熱衷於拍攝風景、寫真的攝影愛好者不同，鄧海的鏡頭始終對準家鄉的風土人情。想要深刻地反映千年歷史積澱的文化藝術，需要耗費太多時間、精力和耐心，甚至會變成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鄧海樂在其中。有了拍攝皮影戲的想法後，他就從家鄉興平附近的皮影藝人開始找起。彼時，從小熱愛皮影，15歲就從師學藝的老南在當地已經小有名氣，不僅皮影玩得嫻熟，唱功也十分了得，方圓百里常有人慕名觀看他的演出。老南自然而然地成了鄧海攝影作品的主角。皮影戲薈萃了剪紙、窗花、門畫、雕刻以及地方戲、相聲、口技等藝術形式，是世界上最早由人配音的活動影畫藝術。皮影搭戲台，只要掛上用白布做的「亮子」（影幕），「兩張方桌，九塊樓板，木椽七長八短，五張蘆席一卷，四條撇繩一挽，撇一钁頭，你就甭管」。很多觀眾不了解，皮影戲對表演技藝要求很高，除了要一人控制三四個影人的動作，還要緊跟場上的配樂，兼顧旁白，唱腔。演出時，操縱提線的人稱「簽手」，在屏幕後表演打、跳、翻、跑等各種角色動作。伴奏的樂手司掌琴、弦、鼓等樂器。要練就過硬的皮影表演功底，除了需要師父言傳身教，更需要勤學苦練。老南表演的皮影戲是弦板腔皮影，又叫「板板腔」，因為主要伴奏樂器「二弦子」和敲擊樂器「板子」而得名，這個流派早在清代初年就已形成，之後長期流傳於民間。

老南有時也在家中練習表演。

老南有時看夕陽落日，也會興奮地舉起皮影，表演一番。

孩子們從老南的皮影人物中了解了中國古時候的人物故事。

當得知老南的戲班子晚上來演出時，熱情的主人會把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

看皮影戲是老西安人記憶深處的幸福時光。在充滿泥土氣息的田間地頭，傍晚時分，皮影藝人挑著木箱子趕來，用藍灰色的土幕布圍成兩米見方的戲台。戲台前人頭攢動，煤氣燈把紙屏幕照得通亮。小孩子探頭探腦鑽進去看，細繩索上掛滿了皮影人兒。一陣鑼鼓梆子響起，皮影戲表演便開始了，那可真是「隔帳陳述千古事，燈下揮舞鼓樂聲。一口道盡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上千年的民間藝術在豪邁粗獷、跌宕婉轉、鄉韻紛呈的古老唱腔中，賦予了一個個鐫刻在皮革上的影人鮮活的生命。高昂低回的表演中還貫注著老南這樣的皮影藝人一生的追求、智慧和命運。鄧海鏡頭裡的老南，真實，淳樸，豐富，立體。老南和皮影一起走過的地方，經歷的故事，都能在鄧海家那台老舊的電腦里找到痕迹。畢竟，十一年的時間積澱，無論從哪個維度推敲、追溯，都經得住考驗。

皮影藝術傳承的路漫長且艱難，不過在鄧海和老南的心裡，皮影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