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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文學之父」普希金的家族族徽里隱藏了什麼秘密?

作者:張東曉

小杜風流。

小杜即杜牧,唐朝著名詩人,與李商隱並稱「小李杜」。雖然戴了頂「小杜甫」的帽子,但卻沒有老杜那樣「苦大仇深」。他風流成性,是千百年來讀書人的偶像,沒有之一。

他一生大概只做兩件事情,一是拜訪前賢遺迹,二是流連秦樓楚館。酒杯在手美人在懷時才隨便寫寫詩。如此這般亦能稱雄詩壇,名流千古,真是夫復何求?!

唉,同樣是寫詩,老杜搞兩間草堂都拼了老命,小杜秦嶺別墅住著還嫌不舒坦。至於鄙人,京城大七環,難不成我這書真讀狗肚子里了?

(一)甘羅昔作秦丞相

唐德宗貞元十九年(803年),杜牧於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出生,是當朝宰相杜佑之孫,太子司議郎杜從郁之子,不折不扣的豪門公子。

杜氏一脈,書香世家。祖上杜預,是兩晉時期一代儒將,「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的感慨,流傳至今;唐初著名詩人杜審言也曾吟出「雲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等佳句,他的孫子杜甫更是詩壇巨擘,其皆為杜預之後。杜佑這位當朝宰相也是滿肚子墨水,一部《通典》,可媲美太史公。

杜牧的才華堪稱變態。他自幼聰慧,除修琴棋書畫外,亦醉心於軍事政治,尤好《孫子兵法》。

15歲,杜牧作《孫子》註解十三篇,名震朝野;後獻平虜計,為李德裕所用。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別說註解《孫子兵法》,就是能把字認全,都是很神奇的了,竟還獻策朝廷了。將門世家無犬子,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服不行。

23歲,杜牧觀阿房宮,作《阿房宮賦》。「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別說自己沒有背誦過。

25歲,杜牧作《感懷詩一首》,洋洋洒洒,八百餘字。

「高文會隋季,提劍徇天意。扶持萬代人,步驟三皇地。」寥寥數語,追憶開國往事,另人神往。

「旄頭騎箕尾,風塵薊門起。胡兵殺漢兵,屍滿咸陽市。」感嘆安史之亂,民生悲苦,唏噓不已。

「至於貞元末,風流恣綺靡。艱極泰循來,元和聖天子。」這馬屁拍的,唐憲宗李純心裡還不痒痒的。

更絕的還在後面,他杜公子還叫起委屈來。

「韜舌辱壯心,叫閽無助聲。聊書感懷韻,焚之遺賈生。」我空有良策卻報國無門,也只能在這發發牢騷,也只能將之燒給賈誼作紙錢了!

剛才還誇的溜溜的,現在一下子又轉了過來,一唱三嘆,峰迴路轉。報國之心拳拳,這個時候的杜公子哪裡像是留戀秦樓楚館的之人?!

甘羅昔作秦丞相,子政曾為漢輦郎。

千載更逢王侍讀,當時還道有文章。

出將拜相,道德文章,這才是杜公子嘛!

我忽然覺得我這書不僅讀狗肚子里了,年齡也活到狗身上了,已近不惑,仍一事無成,豈不慚愧!

(二)流水無情草自春

讀書人的理想都是玻璃做的,一碰即碎。

寒窗苦讀也好,錦衣玉食也罷,一旦在書中讀出了理想,不中為悲,高中亦苦。

以杜公子的驚才絕艷,考個進士還不是易如反掌。他的那篇《阿房宮賦》太牛了,主考官都俯首膜拜,進考場不過是走過場而已。唐文宗大和二年(828年),26歲杜牧果然得中進士。此時朝廷正深陷牛李黨爭,可杜牧畢竟是宰相杜佑之孫,兩黨都頗為忌憚,他也因此謀得了清閑的官位。

能在世事紛擾之時,求得一份安逸,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美事。但他讀書不是為求安逸的,書里寫的天下是銘刻在他心裡的。

好在洛陽遺迹甚多,足夠其消解塊壘。位於洛陽西北角的金谷園,乃西晉權貴石崇舊居,亦是杜牧玩游之所。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墜樓人即是石崇愛妾綠珠,為報石崇,她縱身一跳。繁華早就過去,但綠珠的香魂卻溶入了土地,附在青草上,春來依舊在。

前輩詩人韋應物也曾在此留下「百草無情春自綠」的詩作,「流水無情草自春」似乎脫胎於此,但竊以為「草自春」更有「人事滄桑浩浩湯湯」的深沉。

後來已經看透塵世的杜牧在遊歷桃花夫人廟時又想起了綠珠,做《題桃花夫人廟》一詩。

細腰宮裡露桃新,脈脈無言幾度春。

至竟息亡緣底事?可憐金谷墮樓人。

桃花夫人即息夫人,後世紛紛指責息國因其而亡。但事實究竟是怎樣呢?杜牧不信,只是惋惜,惋惜那些如同綠珠一般的剛烈女子。

我想杜牧反覆詠嘆這個為知己縱身一跳的小女子是有深意的——綠珠是剛烈的,有情有義的。他杜牧呢?他也是剛烈的,有情有義的,只是沒有遇到他的石崇,只是世上早已經沒有金谷園。

他能做些什麼呢?想想年輕時的那些豪言壯語,終於還是「焚之遺賈生」了。

杜牧出將拜相的理想或許就是在金谷園中逐漸瓦解的。晚年時杜牧不惜將《孫子註解》等文章燒毀——既然理想破滅了,還留下那些東西有何用。那些曾經嘔心瀝血的錦繡文章,就像刺進他心裡的針,多留一刻,就多深一寸,多傷一分。

真正的讀書人,是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真正的讀書人,是可為知己者死,不屑偷生苟且的!

剛烈,是讀書人骨子裡的東西。

流水無情草自春,過了金谷園,碎了理想,杜牧開始自我放逐。

(三)煙籠寒水月籠沙

不同於屈原自沉汨羅江,杜牧的放逐更顯得自由一些。其實,死亡雖然決絕,但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人活著,只要不是苟且,還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杜牧不僅僅活著,而且活的很滋潤。政治上幻滅又不是世界末日,這世界還有很多值得留戀的地方。

這也是他與另一位詠史高手劉禹錫相通的地方。縱覽唐代詩壇或者中國詩壇,就詠史而言,他和劉禹錫一時瑜亮,各領風騷。劉禹錫豪情萬丈,著手全局,慷慨悲歌世事滄桑;杜牧柔中帶剛,細微切入,婉婉訴說物是人非。

唐武宗會昌二年(842年),杜牧由禮部員外郎外放至黃州,任黃州刺史。

黃州今為湖北黃岡一代,黃岡赤壁正式當年孫劉大戰曹操之地。杜牧既然來了,焉有不去之理?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夕陽西下,杜牧佇立江邊,長風四起,衣衫飄飄。

江水悠悠,水波嶙峋間,戰戟隱約可見。

杜公子彎腰撿起了一個戰戟,很是認真的清洗乾淨,上面的字跡還是可以看出是屬於赤壁大戰所留。

他皺眉,他哀嘆。

周瑜啊周瑜,要不是這東風幫了你一把,大喬小喬恐怕真要被擄走,鎖進銅雀台做曹操的壓寨夫人了。

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我也需要這東風啊!

宋人蘇軾也曾任黃州刺史,到此遊覽時更是留下了《念嬌奴·大江東去》一詞,感慨「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這一詩一詞穿越時空,交相輝映,可謂雙壁。

黃州離金陵也不遠,且都屬於長江沿岸,自古通航。一日,杜牧乘船途徑金陵,在秦淮河停泊。

夜幕降臨,杜公子佇立船頭。秦淮河上,青煙四起,微風蕩漾,遊船交錯,歌聲悠悠,杜公子不僅沉思。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頃刻間,這首《泊秦淮》成。

由水月到酒家,由酒家到歌女,由歌女到亡國之音——後庭花,處處細微,層層推進,步步為營,字字虐心。

這盛世,看似繁華,但如果繼續這樣醉生夢死,很快「後人復哀後人也」。

與劉禹錫的「潮打空城寂寞回」相比,隔江猶唱後庭花,著眼更小,歌女而已,靡靡之音,但更增加對世事的傷感和對現實的憂患。

劉氏就像一個老人,歷經滄桑,看透人事,靜靜的欣賞著歷史的變遷;杜氏就像一個年輕人,心有不甘,無可奈何,聲嘶力竭的吶喊。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後世南宋讀書人林升更是乾脆——這樣唱下去跳下去,還能蹦躂幾天?

唉,心繫家國,不顧生死,讀書人的命啊!

(四)十年一覺揚州夢

秦樓楚館是杜牧另一個放逐之地。

秦樓楚館,青樓也。逛青樓嘛,在古代世人或者有錢的讀書人之間,乃尋常之事,和現在我們擼串唱歌差不多。當時官府有官妓,豪門有家妓,軍營有軍妓,均色藝雙全,吟風弄月,不在話下。更有甚者,聲名遠播,非尋常人可見。蘇軾曾有詞道「燕子樓空,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這燕子樓就是元和名妓關盼盼閨閣。

唐文宗大和七年(833年),杜牧來到揚州,關盼盼雖已經香消玉殞,但揚州城乃風月天堂,杜牧也自然不愁去處。

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在一次宴會上,已過而立之年的杜牧邂逅了一位青春美貌的少女。臨別或酒醒之後,杜公子化柔情於筆端,寫下了這首膾炙人口的詩作。

卷上珠簾總不如,一語雙關,杜公子真乃撩妹高手!唉,杜公子啊,人家還是一個小女孩,情竇初開。想必在以後的歲月里,「杜公子」已經烙在了她的心裡,纏繞一生。一見楊過誤終身啊!

杜牧還有一首贈別詩,雲「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多情的杜公子又傷了那家的姑娘?蘇軾名作「多情總被無情惱」云云,蓋源於此。

揚州城美女如雲,杜公子自然一時一刻都沒有閑著。三年後當他離開揚州時,有人曾拿出一個大箱子,裡面放滿了紙條,杜牧這一樁樁的風流韻事都被記得清清楚楚。多年後杜牧追憶起揚州舊事,作《遣懷》,感慨良深。

落魄江南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黃粱一夢的揚州啊,不堪回首的荒唐歲月,自己呢?此時的杜公子是無奈的,但更是苦澀的。

贏得青樓薄倖名!是啊,杜牧渴望青史留名,沒有想到卻是青樓留名。人生荒誕如斯,我輩能奈其何?!

但他並沒有後悔,因為那才是真實的自己。在《寄揚州韓綽判官》他曾寫道,「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最讓他懷念的還是那揚州城二十四橋的明月,還是那數不勝數的美女。

三百年後,南宋大詞人姜白石到此憑弔杜牧。他站在二十四橋旁,對一輪冷月,哀唱道「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葯,年年知為誰生?」。

淮左名都繁華地,葬盡英雄書生魂,嗚呼!

(五)天街夜色涼如水

論到愛情詩,有唐一代,杜牧若稱第二,大抵是無人敢稱第一的。與他並稱的李商隱,固然也是此中高手,儘管也是佳作頻出,但無奈李商隱詩多晦澀難懂,遠不如杜牧詩明快通俗。

感情,還是說清楚的好,不然傷人傷己,悔之晚矣。

鴛鴦帳里暖芙蓉,低泣關山幾萬重。

明鏡半邊釵一股,此生何處不相逢。

這首題為《送人》的詩作寫的就清清楚楚。閨閣中昨日纏綿的餘溫尚在,但情郎卻要走了。千里迢迢,無論此生身在何處,我們一定會破鏡重圓的。

此詩是萬不可和「猶是春閨夢裡人」放在一起讀的。

與詩中痴情女子相對比,《嘆花》更具傳奇色彩。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這首詩還有一個名字《悵詩》,蓋惆悵之作,相當於李商隱「無題」。

相傳杜牧任職湖州時曾看上一美女坯子,甚是中意,於是就許下十年之約,約定十年之後前來娶親(唉,杜公子啊,人家還是小女孩,你還下得去手?)此後杜牧宦海浮沉,接連出任黃州、池州及睦州刺史,儘管他一直要求再去湖州,可十年之間始終無緣。直到十四年後,杜牧才得以再回湖州。當他再去找尋時,曾經的小女孩已經嫁為人夫,並為人母。可這個小女孩也是整整等了他十一年啊!杜牧傷心之餘,就寫了這首猶如電影一般的詩作。

綠葉成陰子滿枝,那個她,那個她……

與杜牧同時代的詩人崔護也曾經有過一段相似的經歷,一曲「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至今傳唱。

唉,大抵幸福的感情,都是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對的人,差一點點都不行。

杜牧還有一首情詩,題為《秋夕》,也是相當有畫面感。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卧看牽牛織女星。

諾大的皇宮內,已經深夜了,一個小宮女還坐在台階上,痴痴的看著天上的牛郎與織女星。

這看似美好的畫面,卻不知隱藏了多少悲苦。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個小女孩再也找不到她的「蕭郎」了。其實普天下的女子,又有幾個可以「得一人而白首」?

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六)後記

多情的杜牧對於妻子裴氏卻甚是薄情的。他一生寫詩無數,更是給許多女子都寫過詩,甚至包括薛濤關盼盼杜秋娘等青樓女子,可唯獨在詩中難覓裴氏的身影。

也許他只是娶了她而已。

在著名的《張好好》一詩中,杜牧用情頗深,寫盡感觸。張好好不過是一個歌姬,兩人亦是萍水相逢,可杜公子還是如同白居易一般「灑盡滿襟淚」。

可裴氏呢?對這個枕邊人,對於常常讀自己丈夫寫給其他女子情詩的枕邊人,杜牧竟然一個字都未曾提及。

豪門聯姻,嫁給你,難道怪她?但這卻成了她一生悲劇的根源。杜公子,你在吟風弄月之際,心中可曾有愧?!

所謂幸福,不過是「憐取眼前人」。可能她不懂你,可你不說,她怎麼懂。也許你原本就不願意讓她懂你而已。是為記。

(2019年6月20日於北京)

【作者簡介】張東曉,男,1983年出生於河南駐馬店,現定居於北京。喜歡讀書,喜歡舞文弄墨,喜歡以文會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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