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薪6000童模背後：40度高溫拍羽絨服廣告，日工作超17時

文 | AI財經社 實習生 王賀龍

編 | 明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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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段童模在三伏天穿上羽絨服拍廣告的視頻，在微博上引起熱議。

據媒體曝出的視頻顯示，7月30日，上海外灘有不少童模冒著37度的高溫天氣，在室外進行平面廣告的拍攝。更令人心疼的是，這些兒童身上還穿著反季節的服裝，其中一個小男孩穿著羽絨服。

近日，上海氣象部門連續9日發布高溫預警。童模卻被裹著羽絨服、毛衣等厚重的衣物外拍，有攝影師表示，一般一場服裝拍攝的時長為4小時左右。網友擔心兒童在烈日下活動這麼久，難免會受不了。但童模的家長卻表示，「這是自家私事」。

失控的家長，失控的童模行業

而就在今年的4月，童模這一話題就曾登頂微博熱搜榜。

在4月9日，微博上流傳的一段視頻引起了網友的憤怒。視頻中，3歲的童模妞妞或因有些疲憊，拍攝時動作沒有做到位，此時媽媽一腳踹在了妞妞的身上，並大聲呵斥。之後又有攝影師曝出，在試衣間，妞妞媽媽也曾用衣架威嚇、打她。

事情發酵後，有網友列出跟妞妞合作的淘寶店鋪，號召全網抵制。在網友的一片討伐聲中，妞妞媽媽發布微博道歉，表示自己本意是溝通教導，視頻中的稍大動作並無傷害之意。4月20日，有媒體曝出妞妞已經恢復「上班」，又開始拍攝廣告了。

但這只是童模行業的一個縮影。妞妞所在的浙江湖州織里鎮，被譽為童裝之都，這裡有上千個與妞妞一樣的童模。

童模是很辛苦的一個「職業」。據GQ報道，織里當紅童模谷歌一天曾拍攝264件衣服，從早上9點「工作」到凌晨2點。此外，童模們還要經常拍攝反季節的服裝，在初春時節就要拍夏裝，在盛夏季節拍冬裝。在此前看看新聞發布的一個視頻中，一個小男孩表示已經習慣了反季節拍攝，冬天已經不感覺冷了。「以前媽媽在家，爸爸出去工作，很辛苦。現在他給家人賺錢，家人不用辛苦了。」

「每天早起拍攝，任務重的話可能要拍到半夜。除了吃飯，其他時間基本沒有休息，拍一天就得換一天的衣服，還要不停地配合攝影師調整各種姿勢。」一位杭州的童模攝影師透露，有次拍攝冬裝，在體感溫度直逼40度的天氣里，孩子們在天台上穿著衛衣、毛衣、長褲拍產品照，現場的工作人員打著傘都止不住汗流浹背，而這些小童模們卻在默默忍受著烈日，配合著拍攝。「我的相機都曬得發燙了，拍完一組衣服換下來，不誇張，真的是可以擰出水。」

雖然做童模很辛苦，但高薪讓他們的父母難以自持。一位攝影師在知乎上透露，有的童模按件數計費，效率高的童模會按天計費，一般日薪會5000元起步。「資歷」較深的童模，價格則會更高。深圳一個中美混血的小女孩娜娜，是童模界的小明星。據媒體報道，她一年至少可以賺300萬元，最低起價一小時6000元。她總會驕傲地說「我家別墅都是我買的」。

由於童模行業競爭激烈，公司挑選童模時除了要求長相好看、氣質好之外，還十分看重性格是否乖巧。今年10歲的谷歌，已在織里做了7年的童模，見過她的人無不誇她「乖」。自從妞妞做童模後，妞妞父親也感受到了女兒變得很乖。他曾對媒體表示，「她能分辨出你的妥協、生氣、高興。」 一旦有人露出不開心的神情，她立馬錶現得乖巧。

提前「感受」社會，會消磨童模的天真與個性。但更嚴重的是，這可能會對童模的身體健康產生影響。

「孩子有小肚子，挺著拍照不好看，媽媽給裹上了一層束腰。」一位攝影師表述了他在拍攝現場的見聞。此前中國新聞周刊援引業內人士的觀點稱，童模行業有不成文的標準：身高一米三，生意減半；身高一米六，直接pass掉。為了保持身材和抑制發育，一些家長會刻意讓孩子少吃和晚睡，企圖延長孩子的「事業期」。

童模市場需求旺盛，童模保護有待加強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這句話經常被用作保護動物的宣傳語。事實上，在千千萬萬個童模背後，是一個正處在紅海的童裝市場。

據前瞻產業研究院發布的《中國高端童裝行業市場需求與投資預測分析報告》統計數據顯示，預計2022年中國童裝行業市場規模將突破2000億元，在2023年中國童裝行業市場規模將達到2183億元左右。中國經營報曾援引某童模經紀平台創始人的觀點表示，童模的市場已達到了百億元的級別。如果加上衍生的童星培訓、親子旅遊、早教、兒童遊樂等線下綜合服務，至少達到了千億元級別。

以「童裝之都」浙江湖州織里鎮為例，這裡聚集了近1.3萬家童裝生產企業、7000餘家童裝電商企業，童裝銷量佔全國市場的一半以上。據不完全統計，織里每年童模的需求量在8000人次，拍攝量約500萬張，且每年都呈階梯式遞增。

此外，童裝本身也具有穿著周期短的特點。由於孩子在這一階段成長較快，衣服更新換代的頻率會比較高。因此童裝的款式更迭非常快，這也是童模需求量較高的原因。

對於一些網友質疑，童模是否為被壓榨的童工，有無法律保護。法律工作者許思遠對AI財經社表示，如果童模沒有與相應的用人單位簽訂勞動合同，就不違反勞動法。但未成年人勞動者的收入，應當歸屬他們自己，由監護人代為管理。

今年5月7日，杭州市濱江區出台了全國首個童模保護相關意見《關於規範童模活動保護未成年人合法權益的意見》。除對毆打、謾罵等虐待方式「亮紅牌」外，意見強調：不得利用不滿10周歲的未成年人作為廣告代言人；不得連續使用童模超過一周或累計超過一個月，導致童模輟學或變相輟學；不得連續活動超過4小時。此外，穿戴不符合年齡、有違公序良俗的服飾，或引導兒童做不符合年齡、有違公序良俗的動作、行為也均在嚴禁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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