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馬不伏櫪
文/趙心放
老馬是大南山文峰場的人。以前文峰場是川黔鹽茶古道上的一個重要驛站，馭運各類貨物的馬幫來來往往，行路旅客川流不息，不是一般的熱鬧。
估摸對古道的傳統馬幫文化情有獨鍾，或者從小喜歡馬，老馬在當小馬時就有一種駿馬飛奔的氣魄，做事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隨著年齡的增長，知識的不斷增加，人生經驗的積累，一句話變得越來越成熟了，性格嘛雖然還是與馬有關，但由「駿馬飛奔」變成了「老馬不伏櫪」。
退休前的事兒不用說，專門講講他退休十二年來的生活。
他十分熱愛桑梓之地，早年就多次規劃退休後要為家鄉的繁榮興旺盡自己的綿薄之力。他的家鄉地處長江南岸大南山的逶迤群峰間，山青水秀林茂，有著歷史悠久的傳統宗教文化，振聾發聵的抗戰文化，魅力四射的生態旅遊文化。老馬是個攝影發燒友，上世紀七十年就開始高「燒」不退，那些年代利用工余時間不辭辛勞地攝了不少黑白照片。光陰是個鍍金神器耶，不少老照片經這麼一「鍍」，藝術價值高了，經濟價值更是不斷看漲。
為適應社會經濟的發展，滿足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需要，當地政府規劃將文峰場老街整修改造成一個新的旅遊景點。去年動工不久，就舉辦徵文、攝影、書畫比賽大造聲勢。哈！老馬完全是瓮中捉鱉——手到擒拿，稍稍用心選幾張老照片投去就中了獎。因為改造後的新照片好拍，就是那用於展示歷史的老照片難找。獎金嘛差不多抵得上拍攝那時代兩年的工資！大家向他表示祝賀，他笑嗬嗬地說：「分明是『有心栽花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嘛，幾十年前拍攝時如預測到今後可能參賽獲獎，我還要多拍一些喲。」
老馬其實並不太看重錢，他平時有句「不差錢」的口頭禪。他是按某級別的公務員身份退休的，退休金自然要豐厚一點，但也絕不是那種土豪人家。他過日子歷來比較節減，退休金自然夠用。他說這話的本意是，完全是為了愛好，為了老有所樂，不是為了掙獎金脹腰包。
他得的獎金錢如何開支呢？拿出部分請書畫社文學社的朋友們吃頓飯，現在不是講究快樂生活嗎？和鐵哥兒們聯絡感情互動交流十分重要。其餘部分逐步增添新的攝影裝備。而今如果還是扛著「漢陽造」去衝鋒陷陣，技術再好也事倍功半哦。現在比較先進的攝影裝備價格不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有「憂患」意識，捨得花錢才行。
從老照片獲獎受到鼓舞啟發，老馬的勁頭更大了，經過認真考慮，攝影方面有了新的思路，那就是篩選出一些有代表性的老照片，找到拍攝老照片基本相同的原位置另拍新照片，新舊兩張相片一對比，城市建設的發展，家鄉的變化，不就歷歷在目了嗎？真格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宣傳。
計劃很豐滿，操作卻很骨感。因為幾十年過去了，地貌建築物等發生了很大變化，如原來一個荒山包上是拍攝點，現在那個山包已被剷平，原位置變成社區公園；原來拍攝的是一片農田，現在那位置變成了公路或住宅小區。鎮邊那所大學變化更大，校內的老房子基本拆完，原位置建起了不少高樓大廈。校門由低矮破舊變成了氣勢恢宏……
搞攝影不輕鬆，內行人都知道是個苦活。畢竟是上七十的人了，長時間背著攝影器材爬山涉水走村串戶，還是挺累人的。他發揚「鐵杵磨針」的精神，作好安排，只要有空就堅持去選址去拍攝。
現在城鎮化建設的速度日新月異，一些老住戶遷走，更多的新住戶入住，好些老位置新高樓上的住戶是陌生面孔。他多方託人找關係，請所需拍攝位置的新住戶支持。他技術好，操作熟練，進屋只需兩三分鐘就能搞定。不少新住戶不知情，心想這老頭兒硬是有點怪，費力淘神地託人找關係進屋，對著窗外遠方的那房子、那樹林、那……拍完說聲謝謝就走了。好奇的新住戶來到窗前東瞧西瞅良久，沒啥特別起眼的風景啊！
辛苦一段時間，拍攝了幾十張照片後，好機遇又來找老馬了。為慶祝建國七十周年，區里舉辦攝影大賽。他親自動手精心製作展板，在展板上將新舊照片兩張一組的固定好，然後寫上標題和說明。嗨！老馬又來了個一炮打響。攝影大賽開幕後，他那塊展板前，參觀的人川流不息，點贊高評聲不絕於耳。不少人認為他是個技藝精湛的專職攝影師，更多的人為他幾十年鍥而不捨的精神深深感動！
他是個多才多藝的人，不僅攝影技術好，寫文章也是一個行家裡手。他青年時代曾當過中學語文教師，從政任領導後也喜歡自己動手寫材料，雖然每天都挺忙，仍忙裡偷閒寫了好些詩歌和文章在報刊上發表。退休後愛好不變，幾乎每天都要抽點時間看看書報寫寫文字。
如今群眾的文化程度普遍提高，家鄉喜歡賦詩寫文的老年朋友不少。再說近年來網路通訊發展很快，微信公眾號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去年他就有了在家鄉辦一個文學社和一個網路平台的想法。他多次給社區和街道彙報，得到了理解和支持。經過多方宣傳溝通，三十餘個文學愛好者報名參加。今年春節前，文學社正式成立了。成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組織「慶祝建國七十周年網路徵文大賽」。半年來，全國各地來稿近百篇，已擇優推出50篇。與此同時，通過網路平台發表了本地文學愛好者寫的散文、小小說和詩歌近百篇。
在前不久的一次詩歌朗誦會上，興緻勃勃的老馬吟誦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有人笑著讚揚他：你比曹操還「操」，是一匹不伏櫪的老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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