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和精神疾病會引發大規模槍擊案嗎？

作者：William Wan & Lindey Bever

每次出現大規模槍擊案，輿論都會說起心理健康。許多政客都會迅速指責槍手扭曲的心智。新聞媒體也喜歡尋找槍手「孤僻不合群」的一面或者精神不穩定的跡象。

川普總統在周一時表示：「兇手是心理疾病和憎恨。而不是槍支本身。」這距離此前發生的兩起大規模槍擊案還不到24小時。

所以美國的大規模槍擊案應該怪罪心理疾病了？研究可不這麼認為。

一些槍擊案犯有著精神分裂或者精神錯亂的病史，但是許多槍手都沒有。大多數針對大規模槍擊案犯的研究發現只有一小部分有著心理健康問題。

而且研究人員也指出還有大量其他的因素能夠更好的預測出某人成為大規模槍擊案的槍手：強烈的怨恨感、渴望惡行、研究模仿其他槍手、家庭暴力史、自戀以及能夠獲取槍支。

「試著找出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案並且將矛頭指向它很有誘惑，」杜克大學醫學院的心理學和行為科學教授Jeffrey Swanson說道，「事實上一個人會出去殘殺一幫不認識的陌生人，這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但這也不意味著他們有精神疾病。」

由於近年來大規模槍擊案越發的頻繁，它們和心理健康之間的聯繫也越來越多的被FBI、警署、司法心理學家、精神病專家以及流行病學家研究分析。

在2018年一項針對63名隨機目標槍擊案犯的報告中，FBI發現25%的案犯被診斷患有精神疾病。其中有3人被診斷患有精神障礙。在2015年一項研究中，226名犯下或試圖犯下大規模槍殺的人中有22%能被認定有心理疾病。

一份來自美國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保守派智囊團的報告估計大多數的槍擊犯都有著精神疾病，部分基於寬鬆的定義以及追溯性評估。

研究也已經早就推翻了另外一個政客中的普遍解釋：是暴力遊戲導致了大規模槍擊危機。這一觀點又被眾議院少數派領袖Kevin McCarthy和川普重新提起，並說要限制「可怕和恐怖的遊戲」。

但是，玩暴力遊戲和槍殺他人之間沒有統計上的關聯，范德堡大學醫藥、衛生和社會中心的主任Jonathan Metzl表示。

2004年一份來自特勤局和教育部的報告表明，在超過36起校園槍擊案中有12%的案犯顯露出對暴力遊戲的興趣。儘管一直缺少關聯，立法者和公眾人物還是一直在指責遊戲行業。

Mentzl：「當像川普總統這樣的政客不斷提起這種觀點，在我看來，這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行為，因為這是在給謠言續命。」

專家指出，歸咎於精神健康以及遊戲的這種渴望意味著社會正在錯誤的地方尋找答案。

在遊戲背鍋的最頂點——1999年哥倫拜恩高中校園槍擊案之後——一項Gallup的民調發現全國有62%的成年人認為娛樂產品是悲劇發生的主要催化劑，並且有83%的人支持限制暴力遊戲對兒童的銷售。柯林頓總統甚至還發起一項針對廣告業如何販賣暴力娛樂產品的調查。

去年，一項POST-ABC針對大規模槍擊案的民調發現有57%的人認為槍擊案反映出了(政府)沒能識別出並且治療有精神問題的人。與此同時，有28%的人認為這反映出控槍法案的不足。

「諷刺的是，很顯然我們需要更加強有力的心理健康系統，」美國心理協會的心理學家Arthur C. Evans Jr.表示，「但那是和這些槍擊案沒有關係的。」

將近5%的美國人遭受著嚴重的心理疾病，而所處的醫保體系又被大多數臨床醫生詬病對心理健康嚴重不重視。這經常會導致深處危機中的病人乞求保險公司和供應商的幫助。

美國超過60%的縣連一個心理醫生都沒有。去年美國有心理健康問題的人只有43%得到了治療。

根據美國針對酒精及相關病症的流行病調查，患嚴重精神疾病的人有著3.6倍的暴力行為可能。但是他們成為暴力受害人的可能性則更高——風險是普通人群的23倍。

一篇發表在《流行病學年鑒》雜誌上的研究發現「大多數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不會對他人施展暴力，而且大多數暴力行為都是心理疾病以外的因素導致的。」

「我們傾向於認為會殺死他人的人應該有精神病，」司法心理學家Philip Resnick表示。在去年的一次採訪中，Resnick說：「你必須記住，人是會因為一大堆原因去殺人的，為利、為情或者為財。」

心理健康倡導者表示像川普這樣將槍手貼上「精神病怪物」標籤的言論會加劇人們對精神疾病的錯誤成見。

「當你因為像是大規模槍擊案這樣的事情責怪精神病患者時，就不僅是錯誤的，」美國精神疾病聯合會的主席Angela Kimball表示。

「這會讓人們不再尋求幫助，即便他們非常需要。還會傳播關於精神疾病不公正的恐懼，並且加重它的恥辱感。」

2018年的FBI研究發現，在槍手犯案的前一年，通常會經歷多種壓力源：經濟壓力、和同學或同事的爭鬥以及濫用藥物。

而且平均來說，槍手會展現出4到5種身邊人能夠察覺出來的令人擔憂的行為——最常見的是和精神健康、人際衝突或者一些暴力意圖跡象相關的行為。

研究人員指出，和美國擁有類似精神病比率的國家在槍支致死的數量上只佔美國的一小部分。相同的，遊戲在歐洲和亞洲非常普及，但是他們的槍支致死率比美國低得多。

流行病學家表示，讓美國不同於其他國家的就是槍支。

在美國有將近4億支民有槍支，合每100人擁有120.5支槍——也就是說美國的槍比人都多。根據調查，世界上排名第二的國家是葉門，每100人擁有52.8支槍。

「精神疾病不是真正的問題，因為精神疾病是全球都有的。大規模槍擊案就不一樣了，」Kimball說，「可悲的事實是在美國弄把槍非常簡單，而要想得到精神疾病的治療卻很難。」

本文譯自 ScienceAlert，由譯者 Diehard 基於創作共用協議(BY-NC)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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