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道」與王陽明的「良知」有什麼區別？禪與摩托車維修藝術

最近幾年，陽明心學像走馬燈一樣，轉到了風口上，在上流文化圈兒又複流行起來。之所以說又，是因為在之前它就曾經登上過巔峰。王陽明龍場悟道之後，即使是當地野蠻未開化的土著，都開始接受了他的觀點，每天打完獵采完野果飯飽酒足之後，一群吹毛茹血的年輕人便會圍著一個文弱的老書生，聽他講解心學的精要。

之後數年一直到陽明先生去世，心學都是現象級文化符號，不管是官場還是民間，擁躉者萬人空巷。此時已經生命垂危的王陽明，成為一個超級文化明星，全民網紅，每到一個地方，早早就有無數的人接機、請飯、送禮物、包場子，只為一睹心學鼻祖的風采。

文/希夷

符號帝國獨家原創

因為在眾人眼中，王陽明無疑就是大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心學不僅僅是一種哲學觀念，而是可以應用在所有領域的超級「大殺器」，上可以報效家國，下可以拯救黎民；遇到土匪能打勝仗，舌戰群儒能懟文青。

王陽明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沒有帶過一天並，沒有打過一場仗。但是自從悟透了心學，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只有他不敢想的，沒有做不到的。

陽明心學最核心的概念就是「良知」。在先生看來，它是一種先驗的意志，就像佛家所講的「本性」或者本心，只要找到了自己的良知，就能打通所有事物的底層邏輯、根性智慧，因為一通百通，一法可御萬法。

那麼良知到底是什麼東西呢？陽明先生說過，良知是天生的，每個人都有，只是後來各種亂七八糟的觀念把我們的良知遮蔽了，這倒是很像佛家所說的「佛性」或者「自性」。六足慧能有首偈子：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自性是潛藏在我們身心裡的屬性，良知也是先天本能的觀念，可見自性和良知，即使不能說完全相等，也有絕大部分的重合。

但是老子《道德經》中所講的「道」就與此不同了，道是宇宙一切的本源，它既包括好的，也包括壞的，還包括不好不壞的，顯然概念的範疇要比良知大了很多，它的裡面既有良知，也有良知的反面和其餘面。

美國學者羅伯特·M.波西格在他的著作《禪與摩托車維修藝術》中也提出了一個概念，那就是「良質」，在書中，作者還引用了《道德經》第一章的內容，認為良質就是道，看來是他對老子的「道」還有誤解。

《道德經》中講，道沖，而用之弗盈也。那麼「沖」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呢？沖很像是「空」的狀態，所謂色即是空，空並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包含了生出萬有萬千姿態的一切元素和條件，就像自然光，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顏色，但是經過稜鏡的折射分析之後，它就能分成其中色光。

空的裡面似乎什麼都沒有，其實無中生有，可以變化出一切事物。道沖就是指宇宙大道既不枯竭，也沒有漫溢，那種自由流動，自由充斥的樣子，可以生出生命，也可以生出自然規律，所謂「能生萬法」。

「用之弗盈」又是什麼道理呢？常言說，日中則昃，盛極必衰。如果太滿了，就會溢出來，死水怕勺舀，很快就會枯竭了；但如果本身就快要完了，只有一點點，那完蛋得就會更快。

而「沖」就是盈盈不絕的活水，循環不斷，生生不息，你用一點，它就會自然補上一點，永遠也不會多，也不會少，所以永遠也不會枯竭。

就像是一個人的財富一樣，如果是一個富二代，沒有創造財富，讓金錢流動、錢生錢的能力，那即使老子給自己留了萬億家財，很快就會花光的；但如果是培養了賺錢創造財富的本領，即使手頭的現金看起來並不是很多，卻不斷在產生更多的財富，永遠也用不完。

《道德經》第四章第一句所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那麼「淵呵！似萬物之宗」又是什麼意思呢？

很多人一定聽過宇宙起源的理論，根據天文物理學家的推論，宇宙最初起源於一個「奇點」，它是一個什麼樣的點呢？用中國文化的話說，就是「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你覺得它小到不能再小，但是卻包含這誕生一切的動力和能量；你說它很大，其實又說不上哪裡是邊界，好像有很小。

就像是一滴海水，雖然只有一滴水，但是其中蘊含了大海中所有的氣息和元素，通過一定的手段，就可以用一滴海水變出一片大海來。

那個「沖」的狀態，淵遠無底的起點，就是道的一個支點，也是萬物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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