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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記碎:舌尖上的光山

時間就像個不負責任的老人,只管自己匆匆前行,而不環顧一下身後疲於奔命的追隨者。與時間相比,人生短暫且渺小,我們只有迎合,無力抗拒。這就是人之為人的悲哀。

今年春節,原計劃是要回老家陪父母的,可是,臨時有了狀況,回家的腳步只好往後推延。有感於此,胡亂寫首小詩,以釋悵惘:

《回 家》

回家的人披一身大雪的衣裳

在時光里奔走

捂一朵小小的梅花在胸口

取暖

在時光里奔走的人

把夢想丟在身後

他在血液流經的岸邊

無暇傾聽河水的絮語

回家的人步履匆匆

除了那一朵小小的梅花

日夜照耀

他一無所有

當一陣風吹滅了他手中的花朵

他的家仍在路上

人雖然不能如期回家,但味蕾卻頑固地在提醒自己,老家那些誘人的美食,卻在夢裡糾纏。一夢醒來,彷彿仍是口有餘香。人,就這點出息,不管年齡多大,身處多遠,對於老家的味道,尤其是母親的味道,卻永遠無法背叛。

難怪有人會說,人可以背叛理想、感情與生活,但卻永難背叛植根於生命中的味道。

多年前,曾寫過一篇短文,原題為」光山四大名菜「,說的也是對家鄉美食的記憶,現在重新貼出,欺騙一下自己的老胃。

香椿炒雞蛋

家鄉的椿樹有兩種,一種是臭椿,一種是香椿。

香椿,亦樹亦菜,在家鄉是少有的明星植物。每逢春末,萬木競綠時,香椿也適時而生。它鮮嫩的枝芽,勾起了鄉村一季的溫馨。少時家貧,只有香椿季節母親才會從院中的香椿樹上折下幾枝嫩綠,先用沸水淖去腥氣,切碎,然後,與雞蛋一起攪拌均勻,加鹽,下熱鍋里平煎成餅,一道色香味型俱佳的菜式便完成了。

民以食為天。食,絕對是先民最大的智慧,嘗百草的神農,之所以成為人祖,他發現的不僅僅是中藥,還傳之千秋萬代的各色食材。

香椿,它本身就是具有春的氣息,生的激情,所以才被鄉親們鍾愛。

如今,城市裡的大小飯店酒庄,都會有香椿炒蛋這道小菜,但,那些香椿並不是從家鄉那種生長多年的樹木上摘取的,而是溫室里的矯情培育,我不喜歡,所以很少在飯店點取。

但是逢春時節,卻仍會想念家鄉那春色慾滴的親情。

泥鰍拱大蒜

大蒜,老家的土名,通俗的叫法應該是蒜苗。青蒜亭亭時,正是泥鰍肉肥籽滿的季節。此時的泥鰍才是它一生中最輝煌的時節,形如龍,味如蟹,與青蒜一起炒食,可謂天下美食之絕配。

適時而生,應節而肥,正是泥鰍的美德。當其時也,正是農家平田插秧季節,無魚無肉,翻起田泥中的泥鰍,正可一飽口福。

記得那年,我還在潑陂河鎮教育管理站工作,春末夏初之際,陪站長去一村小。那天正是周末,騎車趕了十多里山路,到時,發現校長正在田裡勞作,扶耙驅牛,真正是出水才見兩腿泥。心想,中午這頓聚餐肯定是寡菜少味了。沒想到,那校長卻從田裡帶回一兜泥鰍,吆喝著讓老婆去地里拔些大蒜回來,中午做泥鰍拱大蒜。

那泥鰍背黃腹黑、肚大腰圓,熱鍋涼油,煎成兩面金黃,配以大蒜香蔥,其味絕佳。結果,那天中午,就著一道泥鰍拱大蒜,我們幾個人都喝得東倒西歪了。

只是泥鰍拱大蒜的一個「拱」字,至今我仍不明白。

後來吃到一道比較特殊的菜,叫泥鰍拱豆腐,就是將上好的泥鰍洗凈,放淡鹽水裡浸泡幾天,待泥鰍吐干肚裡的雜物,然後將泥鰍與豆腐一塊涼水下鍋,慢慢加溫。泥鰍遇熱便往涼豆腐里鑽,結果是,豆腐被鑽成千瘡百孔,而泥鰍已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這豆腐里可以吃的泥鰍的味道,而我卻在泥鰍里吃出了殘忍的滋味。

王八下鹵罐

老家有句土話,叫千年王八萬年龜。王八(又名老鱉)與烏龜都是長壽的象徵。只是在飲食上,鄉親們卻獨獨衷情於王八,卻將烏龜拒之門外,究其因,是烏龜味臊。

那時,鄉下農田不施化肥,不用農藥,所以水塘溝渠里,常能見到王八的身影。尤其是盛夏季節,老鱉常常爬出水面曬蓋,行人會毫不費力地就能抓到一兩隻,帶回家後,由於缺必要的調料,便想出便捷的方法,先將老鱉破肚,取出臟物,然後塞進香蔥食鹽,去野塘里取些新鮮荷葉,將老鱉包裹嚴實,塞進余火未盡的灶塘里,悶燒之後,便取出撕裂分食。那個濃烈啊,可香飄十里。

而真正能體現老鱉滋味的,就要等到年尾歲初了。那時,家家為了迎春,都會從街上買回鹵葯,自製滷水,以備滷菜來招待春節來訪的親朋。此時,如若有幸逮到幾隻王八,下鹵罐中鹵煮一回,那味道,可就叫一個絕字。只是,冬春之季,老鱉們也要走親串友、無暇曬蓋,所以能遇到者是少之又少。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味以絕為美,所以王八下鹵罐,才會成為家鄉人最久遠的牽掛。

只是,近來,隨著人工飼養技術的不斷推廣,老鱉也失去了其原有的味厚與甘醇。比如潢川的馬蹄鱉,現在已作為商業品牌向市場推廣了,那味道,與家鄉之味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而龜,在被冷落了千年萬年之後,又被人們所幸寵了。記得那年去廣西出差,主人上了一罐野龜湯,一問價位,竟比老鱉高出數倍。

這真應了一句老話,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味美的王八不如龜了。

臘肉燉黃鱔

臘肉是家鄉特有的,雖然外邦的如四川臘肉和湖南臘肉都比家鄉的臘肉名頭在響,但,它們與家鄉的臘肉在製作方法上是有著絕然不同之處的。

四川和湖南的臘肉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將鮮肉用鹽腌過之後,風乾,再用煙熏,所以,那種臘肉的煙氣太重,我不喜歡。而家鄉的臘肉,是進入臘月之後,直接將鮮肉用粗腌了,掛在屋檐下風乾,直到來年,肉皮緊縮、肉膘泛白、素肉發紅、油滿欲滴、腊味漸濃,然後它就可以任人宰割了。

臘肉應該算是家鄉的方便食品,可以久擱,因為它防腐,可以隨切隨做隨吃。因為臘肉是經過風乾的,所以在炒制前,可以先用水煮一下,待肉皮變軟,便可以隨你煎炒烹炸了。另外,臘肉還可以當調味劑,比如炒個菜苔蒜苗什麼的,先切幾片臘肉爆鍋,可以憑添無數肉香。

春夏時節,如果有幸捉到鱔魚,和臘肉同燉,湯鮮肉美,油厚味長,是鄉村難得的滋補佳品。

如今身處異鄉,年末歲首,也會去超市買回幾斤上好的五花方肉,抹上鹽,還拌以八角、花椒,掛到陽台外晾曬,結果卻吃不出鄉村的味道來。可能是這豬肉是添加劑催熟的原因,也可能是異鄉的水土本就不適合土法製作,吃出的只有鹹味,而少腊味。

其實,我心裡明白,它缺少的並不是兒時的滋味,而是那份濃濃的鄉情而已。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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