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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高更的畫作不死,這部小說想死也難

在英國的作家,甚至整個西方的作家中,毛姆的小說一直排在最引人入勝之列。如果說閱讀西方小說需要讀到五十至一百頁以後才能進入閱讀角色,那麼毛姆的小說只需讀過二十頁,讀者就欲罷不能了。像他的著名小說《月亮與六便士》,讀者甚至完全可以當作《福爾摩斯探案集》來讀。

小說中的「我」是福爾摩斯,小說主人公斯特里克蘭德就是一個謎案。

「我」在第一章里大發宏論,把斯特里克蘭德的謎案搞得吊人胃口,由一個證券經紀人變身畫家,無論他兒子寫的傳記還是評論家的亂評,都讓人云里霧裡。接下來的幾章寫斯特里克蘭德太太熱衷於與文人墨客打交道,頻頻舉辦宴請沙龍,男主人首次露面,「我」只是見到一個「體形寬大、厚重,手大腳大,身穿晚禮服,略顯笨拙」的男人,還未來得及深入熟悉,這個一家之主就棄家出走了!倫敦上流社會一時熱鬧起來,流言盛傳斯特里克蘭德是被某個茶莊的年輕女子勾引走了。「我」受託去巴黎尋找斯特里克蘭德,偵破的結果大相徑庭,斯特里克蘭德不僅沒有被女子勾引,甚至極端厭惡女人的糾纏。他離家出走,只是因為他決意擺脫家庭的縲紲,改行學習畫畫。此時他已年屆四十。「我」的任務也因此由偵破斯特里克蘭德離家出走的原因而轉變成了「我」對斯特里克蘭德的個人行為、性格和追求的偵察和探討。

電影《月亮與六便士》劇照

斯特里克蘭德在巴黎待下來,「我」在好奇心驅使下五年後也到了巴黎。「我」發現斯特里克蘭德五年來在巴黎住廉價旅館,生活簡樸到埋汰,人潦倒到可憐,而「我」來巴黎卻是駕輕就熟,還有老朋友斯特羅伊夫經常相聚,敘談往日的美好記憶。斯特羅伊夫是一個畫家,靠賣通俗畫和安靜本分的妻子布蘭奇把日子過得溫馨而小康。他對繪畫十分在行,對經典大師頂禮膜拜,對新興的現代派畫派深表同情,有伯樂的眼光、讚美的態度。斯特里克蘭德看不起他的畫,出言不遜,斯特羅伊夫仍然把他看作天才,包容他,理解他。作為人,他真誠,坦率,熱心快腸。斯特里克蘭德賣不出去畫,他不僅幫助推銷,還借錢給他;斯特里克蘭德得了重病,他叫上「我」一起把斯特里克蘭德弄到自己家裡治療、看護、將養。然而,斯特里克蘭德病剛好便反客為主,不僅在他家作畫,還把他的愛妻拐到了手。斯特羅伊夫痛苦萬分,又不忍心趕走斯特里克蘭德和愛妻,只好自己凈身出戶了。他以為過一段時間愛妻會回心轉意,豈知斯特里克蘭德開始厭惡他的妻子布蘭奇時,布蘭奇喝草酸自殺了,好端端一個家庭支離破碎了。斯特羅伊夫充當了《農夫與蛇》中農夫的可悲角色,可他熱愛天才,理解天才,因此原諒了斯特里克蘭德,形單影隻地回了故鄉荷蘭。

斯特里克蘭德似乎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他的畫沒有畫商購買,參加畫展不啻天方夜譚。「我」因為斯特里克蘭德毀壞了斯特羅伊夫的美好家庭,對他極端厭惡,不願意和他來往。斯特里克蘭德特立獨行,偏偏願意和「我」交往,「我」對他漸漸有了更深入的探索和認識。斯特里克蘭德拙於表達,但在夫妻關係或說男女關係上卻自有理論:「情慾是正常的、健康的。愛情是一種疾病。女人是我獲得快感的工具,我沒有耐心滿足她們的要求,充當什麼配偶、夥伴和伴侶之類的角色。」「男人的靈魂漫遊於宇宙最遙遠的地域,女人卻熱衷於把男人的靈魂囚禁在家庭收支賬簿的小圈子裡。」「布蘭奇·斯特羅伊夫不是因為我離她而去才自殺的,而是因為她是一個愚蠢、失衡的女人。」「我」因此一步步捕捉到了一個熱烈的、飽受折磨的靈魂,感覺它瞄準了某種更偉大的東西,這是任何與肉體綁縛在一起的東西都無法企及的。斯特里克蘭德破天荒地讓「我」看他的畫作,「我」卻被他笨拙的繪畫技巧著實嚇了一跳,畫面塗抹得像出自一個醉醺醺的馬車夫之手。畫的顏色在我看來出奇地死板,滿眼都是殘缺不全的符號,彷彿畫家在混沌中摸索,靈魂因此極度痛苦。他畫里的符號無法與同胞享受共同的價值,意義模糊,他的畫註定賣不出去。

斯特里克蘭德淪落成了流浪漢,不得不在舍湯救濟所和夜宿救濟所里混日子,有一餐無一頓的,在舉目無親的巴黎街頭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然而他潦倒卻沒有落魄,在繪畫的道路上像一個永不停歇的朝聖者,走向一座也許根本不存在的神壇。最終,他趕上了一艘開往南太平洋的輪船,來到了塔希提島上。這時候,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擰了一下,猛然間他感覺到了一陣歡欣的鼓舞,一種美妙的、自由自在的感覺,一種找到家的感覺。他從英國逃到法國,就像一個四方楔子打進了一個圓窟窿里,怎麼都是格格不入;但是,塔希提島的窟窿不只有圓的,也不只有方的,而是各種各樣的都有,無論你是什麼樣的楔子都能對上一個窟窿。他因為尋求內心的東西的勁頭太大了,最後把他的世界的根基都動搖了。他只好一路逃竄,來到他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海島。他作畫的靈感如泉噴涌,模特遍地都是,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一個土著女子,這個女子認定了他——「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們隱居在莽林深處,他畫畫不知疲倦,後來得了麻風病依然作畫不息。沒有畫布時,他把整個木屋裡的牆壁畫滿了,創造了一個絢麗的世界,氣勢磅礴,肉慾和激情涌動:原始的、可怕的、美麗的、污穢的場景;詭異而泛太思蒂克的氛圍,混沌初開的世界;人物是泥土,是亞當和夏娃……世人在這些畫作面前終於屈服了,他在塔希提島默然去世不到十年後,他的畫作在巴黎走紅,一幅畫當初不值十個法郎,如今賣到了幾萬法郎。

高更畫作

作為一部十幾萬字的小說,一個四十歲才學畫畫的證券經紀人,從現代文明社會步入原始的森林,禍害了三個女人,成了一個自成一格的畫家,內容夠豐富,人物夠立體,故事夠好看,情節夠抓人,起碼應該算是一部平均水準的長篇小說了。但是,即便果真如此,在盛產小說的英國,它恐怕還是只有被淹沒的命運。它的聲譽如今依然很旺,仍然是很受歡迎的一部小說,是因為它和一個名叫高更的法國畫家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只要高更的畫作不死,這部小說想死也難。實際上,毛姆當初之所以決心參考高更的生平寫這部小說,很可能就是受了高更那幅著名的畫作的啟示:我們從何處來?我們是誰?我們向何處去?小說的主人公斯特里克蘭德一生活動的軌跡彷彿就是在圖解這幅畫的題目,或者說這幅畫的題目是毛姆寫作這部小說的綱領。高更把這幅畫看作「哲學作品」,還提醒觀眾應該從右向左閱覽。畫面上共有十三個人像:第一組四個人,一男兩女一兒童,兒童象徵了生命的開端;第二組四個人,兩男兩女,其中最顯眼的男子在摘果子,他們象徵亞當和夏娃;第三組五個人,最遠處的一個是一個偶像,老婦人代表生命的終結。狗、貓、鳥若干動物,植物、石頭、水和天空等無疑是表現混沌初開的世界。高更這幅畫和毛姆小說的結尾相吻合,或說毛姆用文字再現了高更最後一幅力作,是毛姆這部小說和高更繪畫最大的吻合之處。在高更的生活中,他畫完這幅畫後,便爬上附近一座小山的山頭,服下了大量砒霜,卻自殺未遂,大病一場。毛姆筆下的斯特里克蘭德晚年患了麻風病,殘肢斷臂,幾成一堆爛肉碎骨,慘死在小屋裡。現實與虛構中的人物結局雖然不同,但是他們為了追求理想不惜生命的勇氣是相通的。

高更自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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