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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馬伯庸:張小敬和李必都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主義者

李必被葯倒前剛奪回靖安司的控制權,蚍蜉組織者龍波護唐旗至死,聖人心思未明,張小敬,還沒倒下。

《長安十二時辰》電視劇即將迎來大結局。這部改編自小說的影視作品,獲得了原著作者馬伯庸的肯定。

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時,馬伯庸稱這次的影視呈現對原著還原程度非常高,無論是兩位演員的選擇,還是兩個影視形象的重新塑造,都基本遵照了原著描述。

大結局播出前,我們試圖還原書中無論濃墨重彩還是寥寥幾筆出場的人物,如馬伯庸所說,他們都是理想主義者。

張小敬: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出場的主角張小敬,是背著上司人命的死囚,在此之前,做過十年西域兵,九年長安不良帥。可以說,吏這一職,他已坐到了頂級。與書中劇中侍弄權術,基本不參與實際業務的官不同,吏需要衝在一線做事。張小敬見過長安城明面上的繁華,更熟悉與之對應的陰暗面。

正是為此,為了守衛長安,保護珍視的人,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也不拘束使用任何手段。

熊火幫為佔地,逼死張小敬第八團的戰友聞無忌。為報仇也為主持正義,張小敬與熊火幫三十四人浴雨廝殺,身中數刀也不見退意。恰逢熊火幫幫主串通萬年縣尉譚同壽——他的頂頭上司,後者剛出現,即喝一聲「不良帥張小敬肆意傷人,立刻給我捕了」,正當且正義的復仇路被上峰徹底堵死。

張帥應敵一貫的手下留情,「不想殺你們,死在正月爺娘沒法過年」,但手下頑固,他也頑強,人人膽寒的五尊閻羅現世,數刀其下,殺紅了眼。

此後,張小敬鋃鐺入獄。其實後期他本可以走,離開長安。但他放棄了,第八團浴血奮戰,保家衛國,只剩最後寥寥數人也堅持「不退」,靠的就是那一點對長安的嚮往。他們奉之為信仰的力量。

長相思,在長安。張小敬從心底里認同長安,儘管書中所述,長安正在變化,但他相信長安也有成熟的機制,能保護比張小敬更弱小的人。實際上,張小敬自己也是機制的一部分,而非一個遊俠,他或許沒去想過為什麼,但他確定,現狀是守護平凡老百姓的最好方式。

馬伯庸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時表示,其實自己賦予了張小敬這個角色現代性

張小敬在長安城當了九年不良帥,每天打交道的都是鮮活的百姓和他們的生活。對達官貴人來說,這些百姓微不足道。但對他來說,只有在這些人身邊,才會感覺自己活著。所以他守護長安城,是守護一方普通百姓,希望他們能一直過這種平靜的日子。

馬伯庸稱,這不是唐代人的普遍想法,而是典型的現代人想法。人人生而平等,而我們去守護這些平等。

這也是李必和張小敬兩個人即便背景、性格完全不一致,但還是能取得一個共識的基礎:他們都要守護普通人的長安城。

李必:

焉能不貴復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

與張小敬不同,李必有更多政治抱負。貴族出身,少年成名,政治起點非常高。

唐天保三年,故事開始的時間,小李必才不過26歲,在反恐部門靖安司已經是僅次於何執正(歷史原型賀知章)的第二人了。

他對自己有很高期待,也並不掩飾。

說服張小敬時,吟誦自己的詩「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雄心勃勃,自矜自傲。

見張小敬聽不懂,又直說「我要做宰相」,壯志可見一斑。

當然,使張小敬為自己所用,還是情緒激蕩之下,發顫而出的心聲:「再做一天不良帥,再守一天長安。這是幾十萬條人命!」

但就像張小敬一樣,李必也有私心,張小敬想拉聞無忌的獨生女聞染出陰謀漩渦,而李必的私心,是太子。

所以被龍波挾持,李必所懇求的,還是留下太子——太子是李必心中,大唐未來的希望。

但當他在長安城的貧民窟平康坊里歷經種種挫折,忍受次次磨難煎熬,方才明白聰明智慧僅僅放在朝堂之上遠遠不夠。長安城幾十萬條人命的分量,比他從前所想的還要重。數字背後,是一個個鮮活的個體,他們才是大唐持續繁榮的真正希望。

馬伯庸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時稱,原著書中,李必在朝堂上不是成長,是看透了其間的卑鄙。他雖然一開始,也有各方面考慮,但當他最後發現這些事情都跟他最終、最核心的追求(守護長安百姓)衝突時,他還是選擇說:我的規矩是沒有規矩,這個時候他已經變成「張小敬」。「他倆內心的底色相同,都是理想主義者。」馬伯庸說。

李必的原型在真實歷史上也是非常矛盾的。他一方面想一展朝堂抱負,實現政治理想;但他同時信道,生活規律與一般高官完全不同。在一些重要節點,他都選擇退去,離開朝堂,回到山裡修道。出世還是入世,於李必,掙扎十分。

劇中對這部分,也有微妙的展現,30集之前,李必行道家之禮;30集之後,他也開始行叉手禮。從出世到入世,一目了然。

蕭規: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蕭規與龍波,是一個人的兩個名字。

前半生的蕭規,乃安西都護府隴右道第八團護旗手。在戰場上貫徹第八團「不退」意志至最後一刻,死守龍旗,保衛大唐疆土。原著中張小敬的獨眼,正是為蕭規擋刀而瞎。

烽燧堡一役,第八團慘勝,書中描寫倖存者唯獨聞無忌、蕭規與張小敬。電視劇中改為八人。活下來的所有人,本來滿心期待在長安相見。

後來,在燈樓上,張小敬借餘光看清龍波臉的那一刻,能看出一個心亂如麻,一個滿心企盼。

這個利用狼衛分散注意力、襲擊靖安司、劫走李必,甚至策划上元節炸毀長安的頭目龍波,正是昔日出生入死的同袍蕭規。

是什麼讓一個人推倒自己從前一切信仰,搖身一變從保護者成為殺戮者?

此前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時,龍波的飾演者周一圍曾感慨因為劇集剪輯的原因,讓龍波的個人動機不夠完整。實際上,在原著中,戰後回鄉的蕭規有與聞無忌相同的慘痛遭遇,不僅沒能過上好日子,反而發現姐姐被縣丞侮辱至死,其他親人與家宅都被一把火燒光。

等待蕭規的,是比戰場還可怖的廢墟。他告官無果反被誣陷,而後官官相護,均決心置他於死地。一樣射殺縣丞在內大小官吏十幾人後,蕭規成了流亡之人。

他對張小敬說,自己看透了,空喊著不退的堅強生命,卻被守護的對象從背後捅進靈魂。而這樣的遭遇,在蕭規看來,不是他一個,根子已經爛了,需要火和血來洗刷,讓所有人警醒。

曾經的理想主義者,徹底走向了反面。

關於龍波和張小敬經歷相仿,性情相投,但在選擇時為何完全不同這一點,馬伯庸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二人的區別在於,龍波已經瘋了,他復仇的對象不是特定的皇上,不是特定的某一個人,而是整個長安城。「他跟張小敬99%的經歷都重疊相似,但就這一個底色不同,兩人做了不同的選擇。」

影視劇里進行了一些改編,周一圍飾演的龍波登上花萼相輝樓,正面對峙聖人,他當面控訴,卻被擊潰——只因聖人記住了每個人的名字。他的哭泣中除了訝異感動,還有深深的委屈。這使龍波整個人的行為邏輯自洽了起來。

朝廷善待他時,他九死無悔。利用而傷害他時,他選擇報復。當發現自己誤解了這一切,一腔怨念瞬間成了委屈。感受到自己被接納,即刻便想再俯首聽命。

更反轉在下一幕,聖人目及龍波動搖,馬上開始高呼,堯舜是人,而自己是神。

轉瞬的變化,令龍波意識到,聖人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自私帝王。他記得他們,也不過只是記得而已。

龍波也只能是龍波,再也不是蕭規了。他要守大唐,而非李唐。

長安百姓:

願為五陵輕薄兒,生在貞觀開元時

盛世長安城中的人們,似乎就是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股生機勃勃的勁頭,以長安人自居,也以身為長安人為傲。哪怕厭惡這座城市,也是厭惡自己不能被它真正接納。說到底,還是對它充滿了期待與希冀。

就像聞染,討厭長安城無情狠絕,吞噬了她英雄父親的命,還要她恩公張小敬也死。為救人,為報復,她都樂意參與毀滅長安的計劃。但她一身制香的本事、街頭智慧以及縝密心思,也都是在這個城市裡塑造出來的,雖不絕頂,但也絕不平凡。

比她還要更普通的長安市民呢?小理髮鋪老闆,對待胡客也不加區別,兢兢業業剃頭,禮數周到,即便對方神情有異也不妄作猜測。察覺他衣服濕透,還馬上喚小女兒拿自己私服來行個方便。

勤勞善良,大方坦然,爽朗開闊。很難說,長安城和這樣精神氣的百姓,到底是誰造就的誰。

但可以確定的是,正因為長安百姓們大多如此,主角因他們而生的信仰與守護,才顯得更加真摯有說服力。

《長安十二時辰》,十二時辰是噱頭,長安,是真正的主角

到現在,子正已至,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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