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生命的海面飄來花草

2019/08/12

01

獨自靜坐在辦公室的角落裡，聽到周圍的歡聲笑語，內心格外的孤寂。自從確診後，時不時的有一種感傷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這種從天上到地下的轉變，只有自己經歷過才能切身體味。

我以前也是單位的「美男子」，神氣的像只剛扎毛的小公雞。如今的我，和其他人在一起，恰似白楊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老榆樹，白花花的雞蛋里滾出一個乾巴土豆。

回到家裡，關上門，默然的躺在床上。任憑淚水從眼角划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和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正如朱自清所說：「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時間久了，我也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一個十足的「宅男」。

曾經的我在單位也是個熱心人。無論誰家有個事，總是主動請纓，當個「總管」。跑前跑後，樂此不疲。笑眯眯的臉上縈繞著別樣的幸福。酣暢淋漓中總有一種成就感。

每逢過年，按照慣例我都要邀請發小到家裡聚聚，去村頭的飯店坐坐，談談周圍人事的變故，生活中的心酸況味。誰家有難事，我也第一時間伸出援助之手。而今年心情的慘淡竟讓我都不願意去別人家拉拉家常。縱然是碰見，也只是強顏歡笑，禮節性的寒暄幾句。霎那間我發現自己原來也是一個虛情假意的人，並且變得不可理喻。

02

母親一如既往地給我們做著三餐，珍惜著我們回家團圓的機會。晚上，她蹲在衛生間搓洗衣物。只見母親佝僂著單薄的身影隨著搓洗動作有規律地晃動。凝視著瘦削不堪的母親，生活的記憶浸滿了我的心間，淚就這樣不可抑制的落下來。我輕輕地走到母親身後，調整好情緒，說道：「不是說孩子的衣物我們來洗嗎，您怎麼又洗了?」老媽頭都沒抬，繼續她的勞作，說：「沒事，不累，你們回來，我就很知足」。一句簡單的話語道出了母親的心聲，原來這就是母親最高限度的企求。隨即說不出的酸楚湧上了我心頭。

眼前父親黝黑的臉上深深的皺紋在顫抖著，頭髮凌亂，他依舊穿著我十年前上大學時候的棉校服往爐火里添柴，為的是讓我們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受到溫暖如春。一陣濃煙嗆地他只咳嗽。這情景，灼傷了我的眼睛。父親的背影堅強而嶙峋。看著日漸蒼老的父親，我真想摸摸他那粗糙的大手。可是，眼淚卻又不聽話地掉了下來。

回顧過去，兒時的我是那麼的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炎熱的夏日，在父親手搖的大蒲扇下安然入睡；漫長的冬夜，在母親的懷抱中我體會到了愛的溫度；成長中，青春的叛逆曾經深深的傷過他們的心，讓他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走向社會，他們依然為了我們生活的更加幸福而奔波操勞，煞費苦心。

此刻，我多想再次感受父母那溫情的擁抱，我多想把最近的經歷和我年邁的父親促膝長談。在父親的心裡。無論兒子做錯了什麼，在他那裡總能得到包容和諒解。妻子的暗示讓我涌動的心潮退了下去，父母已經年邁，我不能那麼自私，把自己的痛楚再加到他們身上。因為兒子的不幸在父母那兒總是要加倍的。他們寧願受傷的是他們自己！中國的父母，註定是活得最累的父母！

03

我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一輩子從沒有離開過黃土地，也沒有什麼文化，縱然他們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會增加無休止的牽掛和擔憂。況且自己的身體吃藥後並無大礙，生活中有很多事自己一定要扛住，你矯情幽怨的樣子定不漂亮，做一個勇敢的人，學著去承受命運給你的每一記耳光。

但是如果病情惡化，我一定會告知自己的父母，因為家人的理解、鼓勵和慰藉，一定會給我更多的信心，一定會給我活下去的勇氣，讓我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曾經腦海中多少次萌發過傾訴心聲的想法，湧現過人世間最溫情的畫面。這一刻都淡如煙靄，消散殆盡。

春節過後，我和妻子踏上了返城的路，紛紜的那一幕幕往事在我眼前幻現地更加清晰，父母的苦難與偉大在我心中滲透得格外深徹。餘生的路還很長，自怨自艾不會帶來一點點正能量。正如妻子所說：「就算為了父母，你也要徹底擺脫沉淪」!

04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我並不孤單，於是網上開始搜索，終於找到了組織。回歸到了大家庭中。我終於感受到渡越沙漠者望見綠洲的歡喜，我終於感受到航海的冒險家望見海面飄來花草的莖葉的歡喜。這種欣然已經不能用我們淺薄的語言來表述，似乎每一根汗毛都跳動著歡暢。

平台上大家相互傾吐心聲，共同交流確診後的心情。怎一個酣暢淋漓？吃藥後的身心的變化，藥物的影響。平日不敢說的，在這裡都可以傾訴衷腸。我的內心也逐漸變得釋然，變得平靜。生命恰似涓涓流淌的河流，我更像一汪清泉，靜靜地流淌，任憑魚兒暢遊，仍舊波瀾不驚。偶遇談得來的聊友，讓我們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孤單。也從中體味到了「幫助別人，快樂自己」的真正含義。找到了組織，就找到了健康和快樂。感恩之花，開在幸福枝頭！

年後的我，找回了自己，一日三餐，親自調理，注重營養搭配，注重養生，最大程度地提高自己的免疫力。我堅信：縱然是枯木，也有它的春天。也會煥發生機，待春暖花開時，盎然蓬勃，生機無限！

家裡，孩子們的笑聲也逐漸悅耳。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在瑣碎中我也領悟到了平凡的真諦！終於整理好了心情，忘記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聽聽音樂，看看風景，說能說的話，做可做的事，走該走的路，見想見的人。

上班的閑暇之餘，我也注重鍛煉身體，邀請同事踢踢毽子，快意十足，昔日的笑聲飄蕩在走廊中，生活中有陽光，生命之花定能璀璨綻放！

或許多年後的一個夜晚，暮然想起經歷過得點點滴滴，我會靜靜地微笑。那些憂傷的往事已在時光的河流中乘舟而去，消失了蹤跡，心中，卻流淌著永恆的溫暖，永不消逝。

春，在人間！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