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瞞著妻子偷畫女鄰居，15年畫了240餘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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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懷斯《白日夢》

作為一個沒有受過學校教育，

自幼只跟隨父親習畫的畫家，

懷斯一生只描繪居住的本鄉本土，

從不外出旅行，

接觸的熟人和朋友也不過20幾個，

他卻默默地用近15年時間

為女鄰居作畫多達247幅之多，

連自己的妻子

和對方的丈夫也沒有發覺。

《溢出》1978年

但只要看一眼他的作品你就會明白，

為什麼他贏得大眾的認可和尊敬。

那瞬間凝固的感覺，

像突然被內心不可遏止的激情所撞擊，

使人不禁為他深刻的洞察力

和卓越的表現力所征服。

安德魯·懷斯（1917-2009），美國當代重要的新寫實主義畫家，先後被三屆美國總統肯尼迪、里根、布希分別授予「總統自由勳章」、「金質總統勳章」和「國會金質章」。

1917年，安德魯·懷斯出生於美國賓州的Chadds Ford，在家裡排行第五，是最小的孩子。由於他幼時體弱多病，所以他的父母親選擇讓他在家中學習，一生沒有上過學校。

他15歲開始學畫，20歲舉辦個人畫展，並自學藝術史，空閑時讀讀弗羅斯特和梭羅的詩，聽歌看電影。安德魯.懷斯先後生活於美國賓州恰茲佛德鎮和緬因州庫辛鎮，他終其一生創作的主題也是這兩地的人物和風光，堪稱一位現代隱士。

安德魯·懷斯著名的畫作《克里斯蒂娜的世界》

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藏

懷斯早在30多歲時，就憑藉一幅畫著一個爬行的小兒麻痹症女孩聞名美術界，但在大眾範圍內，懷斯只不過是眾多畫家中的一員，並沒有太多特別之處。

1986.8.18 時代周刊封面

直到1986年，時代雜誌在八月份刊出一幅懷斯的水彩人體繪畫作品作為封面，他才真正成為普通大眾熟知的畫家。因為這幅水彩人體畫作，將懷斯隱藏了十五年的創作「秘密」公之於眾，而這個秘密就是他在近15年的時間裡，瞞著自己的妻子偷偷畫了240餘幅描繪女鄰居的作品。

黑爾嘉

在這組名為《黑爾嘉》（Helga）的系列畫作里，觀眾能夠明顯感受到懷斯和女鄰居之間關係的張力。模特有時候穿衣服，有時候不穿。

《泛濫》

一位賓夕法尼亞的出版商雷昂納多·E·B·安德魯斯，用600萬美元購買了懷斯這240幅此前從未展出過的畫作。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懷斯為什麼要瞞著家人畫女鄰居近15年？

《髮辮》

女鄰居叫黑爾嘉，是二戰後的德國難民，也是4個孩子的媽媽。懷斯最開始是畫她的素描或速寫類的肖像，但懷斯覺得這樣一點兒也不過癮，在和黑爾嘉合作了幾次之後，一步步委婉地勸說黑爾嘉成為他的人體模特，沒想到黑爾嘉很快就答應了，並且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對家人隱瞞這件事。

安德魯的妻子Betsy James

據懷斯的說法，當時他瞞著妻子開始以黑爾嘉為模特兒繪畫的原因，是妻子相當不滿他上一個模特兒Siri Meryman與他的關係，而妻子本人又不願意作他的模特兒。懷斯認為黑爾嘉不是那種俗艷嬌媚的顏值美女，但卻有著深邃幽然的藝術氣質。至於為什麼畫黑爾嘉，他的原話是四個字：「能釋放我」。

《收容所》

關於黑爾嘉的身世，一說她是鄰居的護工，一說她是懷斯姐姐的護工。比較確切的信息：她是德裔，二戰之後移居的美國。黑爾嘉與懷斯相識的時候，已是生育四個孩子的母親。從懷斯以黑爾嘉為模特畫得第一張裸體畫看，黑爾嘉不像生育了四個孩子的母親，更像一個少婦。

黑爾嘉

黑爾嘉的丈夫叫約翰，也是德國裔。關於約翰對自己的妻子作為模特的意見，懷斯是這樣回憶的：「有一次，當他向我走來，我就問他：『約翰，你不介意我畫你老婆吧？』對方回答說：『不，那沒什麼，只要別畫光著的就好』。聽到這裡，懷斯心想：好吧，其實我已經偷偷畫了你老婆三張光屁股的了。」

黑爾嘉

在1971年到1986年這長達15年的時間裡，懷斯將畫好的作品都藏在一個朋友家的閣樓上，未曾展出前，連他的妻子一直都被蒙在鼓裡。後來的公開，是因為懷斯再也忍受不了自己這麼多佳作只能在朋友家的樓頂蒙塵，當然一同公開的還有他與女鄰居黑爾嘉在過去十五年間那些「偷偷」的畫事。

黑爾嘉

他曾打趣說：「有人會想當然地以為這裡面一定有性關係，但是，上帝啊，他們也好歹該考慮一下我其間創作的作品總數吧，我不可能一邊兒幹事兒一邊兒畫畫吧。」海爾格的裸體畫展出之後，他仍然時不時地畫她，但他還是說：從來就只把她當作一個鄰居而已。

黑爾嘉

懷斯一生沒有離開故鄉，跟黑爾嘉有沒有關係？有記者曾採訪懷斯的妻子，問她怎麼看懷斯和黑爾嘉，妻子支吾半天，說出四個字：「可能是愛吧。」懷斯則說：「對我而言，繪畫不是出門去找好風景，而是去尋找那些伴隨我成長並且曾為我所深愛的東西。」

黑爾嘉

懷斯引導我們貼近，加大了我們和黑爾嘉之間的關係張力，她外形上所顯示的細微之處，從她頭髮的細節到她身體的曲線和不規則的臉部——被畫家挖掘出來的越多，她就越神秘。但她並不是輕佻的肉體，我們可以看見懷斯在她的肉體中，發現常人自強的特質——一種自尊，一種對肉體的尊敬。

黑爾嘉

一生經歷過美國現代藝術種種變化的懷斯，畫風始終如一，他的創作完全是為了追求自己的境界，從不迎合風向或趨時附會。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20年，美國藝壇抽象畫的全盛時代，懷斯仍然堅守著他那獨特的寫實畫風。

不僅在美國，懷斯的創作，還在上世紀70年代末和80年代的中國掀起了一股「懷斯風」，影響了中國一代畫家。「文革」結束後的第一代當代藝術家王沂東、艾軒、何多苓……在他們嶄露頭角的作品中，都明顯透露著這位美國畫家的影子。

何多苓：「原來可以這麼畫！」

《春風已經蘇醒》何多苓 1981年

著名畫家何多苓的成名作《春風已經蘇醒》就來自於懷斯的影響。在某一期的《世界美術》的封底，有一幅懷斯的名作《克里斯蒂娜的世界》，畫的是一個殘疾的女人，半卧在坡下，仰望著山坡上的房子。這件複製得很拙劣的印刷品，以其細膩的畫風和深藏的情感，給了何多苓極大的衝擊。「我一看傻掉了，原來可以這麼畫啊！我覺得我骨子裡嚮往的就是這麼一種孤獨神秘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我一看便有一見如故的感覺，覺得我的畢業作品要用這種畫法來畫。」

艾軒：「他在中國影響了一代人！」

安德魯·懷斯《Christina Olsen》 1947

以畫西藏人物著稱的當代著名畫家艾軒在採訪中談到1981年首次從陳逸飛那裡聽說安德魯·懷斯的情景，他感到在描繪人的情緒方面懷斯和他們那批畫家有很多相似之處、共通的東西，你會在他的畫面里感覺到自己想要說的話。

《二月的午後》艾軒 2005

「當時，何多苓、我還有一些人就畫懷斯這種畫，雖然是畫西藏題材或者畫知青題材，在那個時期畫實際上受了『懷斯風』很大的影響。」可以說，懷斯在中國影響了一代人，從上世紀80年代初到90年代十年中間大批的人。「當然我們在中間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很多人照著我們的畫來畫。到後來我們慢慢改變了風格，但早期的畫確實受他的影響。」艾軒說。

王沂東：專程拜訪懷斯的故鄉

安德魯·懷斯的故鄉切斯福德

王沂東是懷斯的擁躉，在美國旅行期間，王沂東迫不及待地前往賓州，去拜訪他的精神導師懷斯的故鄉切斯福德（Chadds Ford），去那裡的博物館觀看大師的作品。

Wind from the Sea, 1947

2009年1月15日深夜，安德魯·懷斯在美國費城郊區的家裡於睡眠中安然去世，享年91歲。懷斯說，他曾按照克里斯蒂娜肖像的意味畫了「風入窗」的瞬間，窗外的遠處乃是他希望的葬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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