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姚晨夠大膽
姚晨,出了名的「有話直說」。
常常因為犀利的發言成為輿論的中心。
去年星空演講上一段《中年女演員的尬與惑》被廣為流傳;
這兩天回應@衣錦夜行的燕公子的「開車」評論又上了熱搜。
多年來,她被外界扣上過很多帽子和標籤,這幾乎是所有明星的共同處境。
在娛樂圈的通用法則下,各種輿論討論讓一個原本現實的人變成了一個不真實的符號。
但借用其成名作《武林外傳》里喻恩泰的一句台詞:
把這些標籤拿掉之後呢?
姚晨又是誰。
前不久,香玉受邀前往壞兔子影業在北京的工作室,對姚晨進行深度專訪。
在候場期間,姚晨的經紀人曾帶我簡單在公司里轉了一圈。
地方不算大,但五臟俱全,功能區域劃分明確。
公司里的氛圍也很輕鬆活躍,年輕人居多,時不時能聽到笑聲。
經紀人說,大姚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公司里很多裝飾布置上的小亮點都是她安排的。
隨處可見的兔子形象和綠植,精緻中透著點少女的趣味,讓人看了就很心情愉悅。
第一眼見到姚晨,與印象中的模樣反差很大。
在近兩年的影視作品中,姚晨的形象都是幹練的職場女強人形象。
給人很有距離感。
但事實上恰恰相反,她的身上,全然沒有想像中的明星架子。
那天,她穿著黑色碎花連衣長裙,腳蹬一雙舒服的平底鞋,妝容清淡素雅,甚至隱隱約約能顯出臉上的瑕疵。
但依然很美。
真實、溫柔的美。
見面時的第一句話,她說:
你好,趕過來辛苦了。
然後熱情地招呼工作人員給我倒咖啡,用很漂亮的咖啡杯裝的,還拉了花。
雖然是很小的細節,但卻很讓人覺得舒服。
簡單的寒暄後,採訪便開始了。
整個過程很放鬆,她也並沒有一副要對付記者的警戒感:
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好了,咱隨便聊。
她語速不快,說兩句可能會停下來,想一想,組織下語言再繼續。
有時候遇到比較難回答的問題,她甚至會有些走神,摳摳沙發,各種小動作。
會略微苦惱地笑著說:
該怎麼回答呢。
不敷衍,很真實。
很多人或許會以為,明星經歷的採訪多了,說話都會很漂亮,很官方。
一個問題拋出去,立馬就能接上大段公關措辭。
但姚晨不是。
問到當初創立壞兔子影業的契機時,香玉握緊手裡的筆,已經做好她會給出一長串創業故事或者影視業生態不佳等等答案的準備。
沒想到她只是輕描淡寫一句:
沒什麼特別的,就挺偶然的機會,有了這個想法。
說實話,得到這個答案,香玉是有些驚訝的。
甚至開始自省,自己是不是對於這個問題預設和假象了太多所謂的「幕後猛料」。
不是每個動作背後都非得有宏偉藍圖、遠大理想、行業野心。
其實很簡單,想到,就去做了。
而關於為何會選擇《送我上青雲》這個片子作為自己首部擔當監製的試水作品,她的答案同樣簡單。
不是什麼千挑萬選、歷經坎坷、神仙欽定,就是某天遇到了這個本子。
看了,覺得很喜歡,就投拍了。
《送我上青雲》很顯然,並不是個「賺錢」的片子。
成本很低,袁弘甚至是零片酬友情出演。
導演兼編劇的滕叢叢也完全是個新人。
但姚晨還是儘力為她配備了最好的團隊。
攝影指導是為李安「家庭三部曲」(《喜宴》《推手》《飲食男女》)掌鏡的林良忠;
剪輯指導是「姜文御用剪輯師」張一凡(《鬼子來了》、《尋槍》)。
姚晨說,她不太喜歡「扶持新人」這種說法。
因為在這個影視行業,演員與導演是其實相互扶持、相互幫助的。
站在監製的位置上,她確實擁有更多的影視從業經驗;
但作為演員,她同樣需要配合導演。
這是個雙向合作的過程,不是非得是誰有名誰就當老大。
之前FIRST電影節,海清關於「中生代女演員沒戲演」的一段話曾引起熱議。
採訪過程中也聊到了同樣的話題。
無可否認的,目前國內的影視圈環境對女性角色的限制很大,刻畫很狹隘。
基本不是年輕的傻白甜,就是中年的婆媳和老媽。
參與到幕後,創投一個項目,無疑是給自己開路的一種方式。
這也是壞兔子影業存在的一個重要意義。
當然,這很累。
姚晨說到,當監製和當演員,考慮事情的角度和方法其實完全不一樣。
演員只要演好戲,而監製得顧及整個團隊。
好在,再難,作品還是做出來了。
香玉是佩服她的勇氣和魄力的。
我之前也寫過一篇文章討論這個問題,中生代的女演員們與其等待別人給戲演,不妨自己去創造機會。
去謀劃著向行業權力中心轉移,並且拉著更多的女性同胞加入。
既然當下仍是一片荒蕪,那就自己動手去開疆闢地,共同改善行業的生態。
這是一條異常艱辛但絕對有效的道路。
出道那麼多年,姚晨的作品並不算多,但部部都叫得上名。
她眼光很好,對本子也很「挑」。
不是「挑剔」,而是「講究」。
故事和角色起碼得先能打動到自己,才能去打動別人。
看得出,她很愛惜自己的羽毛,也證明,她是真的熱愛自己所在的這個行業。
從去年的《找到你》到今年的《都挺好》,再到自己監製出品的《送我上青雲》,以及一系列公開的發言和演講。
姚晨被越來越多人奉為「時代獨立女性」的代表人物。
「時代獨立女性」這個詞,聽著很正面,是誇獎。
但沒想到還是被姚晨予以否定。
標籤再好聽,也還是標籤,是束縛和限制。
大眾往往喜歡用一個或幾個詞把人定性,但一個複雜的人,又怎麼是幾個簡單的詞能概括的了的呢?
這話一點沒錯。
其實電影也是同樣。
《送我上青雲》8月16日就會在全國院線上映,題材和角度都非常獨特。
不過很多觀眾就提前給它定性為「女性電影」。
影片的故事是以大女主視角展開。
記者盛男被查出患有卵巢癌。
為了賺錢治病無奈接了自己不喜歡的工作,並在此過程中重新試著去面對自己與父母的關係。
在沉重的話題之下,以一種略顯輕鬆幽默的風格進行自我消解。
理想主義的破滅、生存現實的壓力、人性情感的糾葛、自我認同的掙扎、原生家庭的和解……
這部影片中有太多太多的話題值得去討論。
需要承認的是,最突出表現的,確實依然是性別議題。
在身陷死亡的困境中,盛男內心最渴望直面和正視的,是自己作為一個女人的,慾望的訴求。
影片中有兩段戲最為人津津樂道:
一場戲,是盛男在圖書館對袁弘的角色表達愛意。
不是常見的「我喜歡你」,而是更為直白的「我想和你做愛」。
真實而大膽地袒露自己的慾望。
另一場戲,是盛男與李九霄的床戲。
但重點不在於兩人的雲雨,而是男方結束後,盛男通過自wei的方式實現了高潮。
女性自wei戲,在以往國產電影中,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姚晨自己也坦言,自己不曾拍過這樣的戲。
女性的慾望一直被要求克制、隱藏、保守、含蓄,稍一袒露就會橫遭指責。
但事實上,女性的生理需求,絲毫不少於弱於男性。
只是她們被傳統觀念馴化,自己封住了嘴巴。
而且香玉以為,這段戲處理最秒的地方在於,女性的自主性得到了完全肯定。
在傳統觀念中,女性是依賴於男性而存在的,甚至在性愛方面,也被認為是需要通過「被進入」的方式獲得滿足。
但事實上,並不如此。
最終送盛男「上青雲」的,不是男人,是她自己。
這不再是一部把女性放置在被觀看位置的男性主導的電影,而是從女性視角出發,自省、發聲,擁有了自己的表達權。
說一些在國內的影視市場上,還沒有機會被說出來的話。
在首映禮期間,有觀眾質疑這部影片是否刻意貶低了男性。
理由是,片中的男性角色都不夠「理想化」。
但事實上,這種不理想的狀態,才是真實的生活。
我們習慣了常規影視作品中那些「完美」的男性角色:帥氣瀟洒、堅強勇敢、溫柔細心、絕對完美。
男人不可以哭,不可以軟弱,不允許流露脆弱,否則就是「懦弱」。
這樣的形象看似美好,其實也是這個時代對男性的刻板印象。
是對男性的過度限定和束縛。
姚晨面對這個質疑,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我們的電影太缺乏對個體的生命關懷,我們沒有想具體地區分性別,而想關注每一個具體的個體。這部電影不應歸類為女性電影,也沒有刻意貶低男性,影片探討的不是兩性問題,而是人性。」
在這裡,男人女人,都是不完美的人,都是在各自困境中掙扎求生的人。
期待愛情,擁有慾望,渴望認可。
這些心理狀態上並沒有所謂男性或者女性的標籤,只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已。
李銀河老師也說過:
只有好看和不好看的電影,沒有什麼男權女權的電影。
誠然,每部電影都有自己的敘事視角,但這只是方式和途徑,而不是最終目的。
「男性視角」、「女性視角」,歸根結底,應當是人性視角。
姚晨自己也說:
她希望的是將來人們提到「壞兔子」時,想到的不是「女性」這個標籤,而是有價值的藝術品。
她和盛男一樣,都是理想主義者。
作為演員,姚晨的職業生涯算得上是順利的。
出道沒多久就憑藉《武林外傳》紅遍大江南北。
當年輕演員容易陷入自我重複的時候,一部《潛伏》幫助她輕鬆摘掉身上的喜劇標籤,再次大放異彩。
從陳凱歌《搜索》開始,她又大步邁進,挑戰銀幕。
她始終在尋求自我的突破。
「你突然發現自己在原地踏步,重複著一些東西的時候,你就會驚出一身冷汗,會在心裡不斷的喊叫說,你進入瓶頸了,趕緊打破它。」
如今事業順利,家庭幸福,整個狀態都非常好。
香玉曾經好奇,這必定是個情商很高的一人吧。
但姚晨對自己的評價是:
「我大概算是個幸運的人。」
「幸運」二字,在香玉的理解里,更貼近「隨緣」。
她給我的感覺,不是那種計較著什麼,非得抓著點什麼的人,相反,她並不對結果有過高期望,做好當下的,後面的事便隨遇而安。
那是豐富的經歷才能沉澱出的坦然。
姚晨馬上就要四十歲了。
討論年齡是個有些討人厭的話題,尤其對女演員而言。
但對於女性,年齡從來不該是問題,而是魅力的一種。
一直以來,公眾都在讚美年輕。
無數女人想盡了辦法去掩蓋歲月的痕迹,追求「青春永駐」,恨不得「永遠十八」。
但說真的,當站在渾身散發成熟和知性魅力的姚晨面前時,香玉才意識到:
年輕其實一文不值。
誰都有過年輕的時候,真正有價值的,是若干年後,歲月在你身上留下的東西。
點個「在看」
不要懼怕歲月給你的饋贈


※大S這次被懟上熱搜,不冤
※十年前的冷門好片,至今還在教國產電影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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